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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速成班(都是我不好...)(1 / 1)




有人耳朵敏感,有人脖子敏感,有人腰敏感,迟帘是胸,一激动就红一片。他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敏感区,总觉得羞耻。
可现在,他要面临被土基佬看穿的风险,还有可能会被拿来当作把柄逼他做这做那,他强自镇定,暗自发誓不能露出破绽。
没什么不能忍的。
迟帘刚做好心理建设,一股热气若有似无的喷洒过来,落在他身前,他颤了颤,五官因为隐忍有些狰狞:“你他妈吹什么气?”
陈子轻无奈:“我正常呼吸。”
迟帘气急败坏:“那你不呼吸会死?”
会。
活人哪有不呼吸的,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迟帘又气又恼,他屈辱地叼着衣摆,仰头死瞪天花板,通红的脖颈拉长,盖着层小绒毛的喉结局促地上下滚动。
陈子轻说:“你流汗了。”
迟帘腾出的双手扣住陈子轻的肩膀,将他挡在一个距离外,不准他贴上来,怕他发|骚。
“老子那么跑,不流汗就有鬼了。”
下意识说出那个字,迟帘的不自在顿时矮下去一截:“快点画符文!”
陈子轻微垂的视线里,一滴汗珠顺着少年的心口往下划落,一切都散发着青春蓬勃的气息,他轻轻咳嗽两声:“要把汗擦一擦,太滑了不好画。”
擦什么汗。
迟帘杀气腾腾:“你故意的是吧。”
“是,我故意的,我手指头还在流血。”陈子轻举起那根手指,“你咬破的,一直疼着呢。”
“但你要我给你画血符,我就没有止血擦血。”他轻笑,“你的牙齿好尖啊,刺破我皮肤的时候像吸血鬼,我之前都不知道你有小虎牙。”
迟帘看他手指上的齿痕,无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藏在里面的那颗小虎牙,从脸红到耳朵根子。
一点都经不起逗,天天嘴硬装逼,实际是个手都没和人牵过的纯情小奶狗。
“顾知之,我警告你,真的别在这个时候玩我,我心脏不好,从小就有心脏病,刺激过头会心跳骤停,再严重些会死人。”迟帘说得不知是真是假,他的脸色却是真的不正常。
像打翻的番茄汁洒上去,揉了个透。
陈子轻收起笑意,认真地说:“你这汗出得更多了,我兜里没纸巾,你别抓着我肩膀让我去拿纸巾,或者我直接用衣服给你擦。”
迟帘眯眼俯视他:“怎么不说用手擦?”
陈子轻说:“你不让啊。”
迟帘冷笑:“我不让你就不做?你不是最擅长嘴上一套手上一套。”
话落就自己胡乱擦几下汗。
操。
抖什么抖,能不能有点出息。
迟帘心如死灰地重新把衣摆塞进口中,两只手抓紧眼前人单薄的双肩,齿间含糊道:“行了,擦了,能画符了吗,顾大师。”
陈子轻失落地撇嘴:“不要叫我大师,你的朋友们嘲讽我,你也嘲讽我,要是你不信,那我不画了。”
迟帘心头一哽,真他妈会找时机。
就在他要放弃画符等着被鬼上身的时候,有一点微热的液体沾上来,他的大脑瞬间空白。
鲜红的血液在他胸上成线,快速勾画起了高深莫测的符文。
他乌黑长卷的眼睫垂落,飞快扫一眼就继续瞪天花板,牙齿死磨口中布料,鼻音紊乱好似带出被命运摧残的细微哭意。
活脱脱就是精致小公主被猥琐丑男调|戏,奇耻大辱。
陈子轻画都画了,只能画完,他安抚快要哭了的小公主:“很快就好了。”
迟帘鼻子里哼一声,全身僵硬。
痒死了,老子怎么想的,为什么答应让这家伙在他胸口画符。
这不比鬼可怕?
血腥气越发浓郁,挑拨着少年人尚且稚嫩脆弱的神经,他穿的运动裤,就……
陈子轻停下画符的动作:“迟同学,你怎么,”
迟帘小腹紧绷,抬脚就要踢他。
陈子轻忙阻止:“不要乱动,画错了还要重新画。”
迟帘的指尖钳制他肩头皮肉,要把他拆骨脱皮,他疼得连连抽气:“我肩膀有点酸,你帮我捏捏。”
“……”迟帘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轮到这步任人宰割的被动田地。
“迟同学,你好……白啊。”陈子轻忍不住发出感慨,他在强大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及时把“粉”改成了“白”。都不好意思了,他也不是故意要看的。
迟帘干净又可爱,还有那么点青春味的性感。
诶,我真龌龊,我鄙视自己。陈子轻的手有点儿颤,后悔将计就计了。
一分一秒都被拉长减速,过得太慢。
迟帘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欲要吐出衣摆,却又觉得半途而废亏了,死刑犯的罪他都受了,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受的。
“很痒吧,我尽快。”
陈子轻哄了句就不再说话,他安安静静地画着刻在灵魂深处留下烙印的符文。
迟帘不知何时低眸盯视过去,这家伙认真起来不像是会色迷迷犯花痴流口水的人,甚至都不是茶里茶气的基佬,不馋他的身子,对他没意思。
他只是一张可以画符的白纸。
“好了。”
陈子轻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吸|伤口:“流的血明天吃猪肝补回来。”
自言自语着挣脱肩头的钳制,走了。
迟帘瞪眼,不管他了?
房门开关声让他回神,意识到顾知之真的无视他了,彻底完全的无视了他。
这他妈的也叫喜欢,也叫有执念?
迟帘气白了脸,转而就火烧火燎地红起来,他低头看看胸口的血腥符文,每一笔鲜红都在提醒他,前一刻发生了什么,现在发生了什么。
今晚在小区门口又发生了什么。
迟帘神经兮兮地环顾房间,他发现窗帘没拉,快速去拉上,再把所有灯都打开。
真要疯了。
迟帘怕洗澡洗掉符文,就用保鲜膜贴上才去冲澡,他玩手机玩到后半夜才躺下睡觉,满脑子都是顾知之站在他两步之外,垂头用血流不止的指尖画符的一幕。
他蓦然睁眼,不是,顾知之有病吧,怎么能在画完以后就不管他了,是不是一种新的套路?
别管,别想。
迟帘闭上眼眸,过了会,他再次睁开双眼,顾知之就是有病。
房里亮堂无比,也寂静无声。迟帘在床上干躺片刻,拿到手机解锁,对着胸口拍照。
照片里的血符诡异又神秘。
迟帘眯着眼上网搜了个一个阴气重的论坛,注册进去发帖传图,他带着耳机听正能量的歌曲,一首听完,帖子里就有了回复。
-这符好血腥。
-不是真血,是颜料吧。
-楼上连这都分不清吗,一看就是血。
-黑狗血画的。
-我没见过这种符。
-我也没见过。
几十个点赞的,说明他们都没见过。
迟帘黑了脸,顾知之没在网上学,而是自己瞎画?他感觉自己是个大傻逼,正要叉掉网页,帖子里就多了一条回复。
-驱鬼辟邪。
是论坛管理员发的,很有说服力的样子。
迟帘收到了私信,就是那个管理员,问他是请的哪位世外高人画的高级符,给的什么价位,能否帮忙引荐一下,他的思绪被轻微杂声扯住,眼皮一台盯着关闭的房门。
外面什么声音?
迟帘出去查看,一个身影背对他在大门口悉悉索索,他脱掉脚上的拖鞋扔过去。
那拖鞋擦着陈子轻的裤腿砸在门上掉下来,吓他一跳,他回头望向立在走廊的迟帘:“你,你还没睡啊。”
迟帘满脸烦躁:“大半夜的,你要去哪作?”
“我不去哪啊。”陈子轻说,“我只是在检查门关没关好。”
“门是我关的,你以为我老年痴呆吗,我会连个门都不,”迟帘火气正大的时候被他一把堵住火口,“你关的啊,那不用检查了,肯定关好了,只要不是我关的,我就不用纠结。”
陈子轻抓着头发嘀咕:“我怎么想着是我自己关的……就我这记性,怎么背书啊……”
迟帘听到智力有问题的碎碎叨叨,脸扭了扭,这是高人?这要是高人,那他就是玉皇大帝。
陈子轻走近点,熟练地使出夹子音:“哥哥……”
等等,我今天的茶语说完了吗?
【每日茶语5,完成度55】
说完了啊。
陈子轻恢复正常说话的声音:“晚安。”
迟帘因为那声晚安,做的梦都是光怪陆离的,他破天荒地在天没亮的时间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年纪,少睡点毫无影响,迟帘盘腿坐在床头把玩超人摆件,推倒,扶起来,再推倒,幼稚地反复十几次,换成彩色弹力球。
小球从他指间下坠,落地就弹跳起来,被他抓入掌中,一下一下抛着玩,他每年都会在不同节日受到很多礼物,便宜的只有这两样,带回家都嫌寒碜。
迟帘握住小球丢到挎包上面,他找谢浮打游戏。
时差原因,谢浮那边是白天,此时他在陪家人参加酒局,没时间消遣。
迟帘不想玩自己的号了,就和谢浮知会一声上他的号玩,他们发小之间经常互相串着玩。
谢浮的好友迟帘都认识,冷不防地刷到一个陌生账号——我在新东方学泡茶。
“泡茶”让迟帘想到了一个人,他去找发小确认。
谢浮:你没和那个绿茶玩过游戏?
迟帘:玩过一次,他用的是我姑姑的号。
谢浮:新东方是他。
迟帘骂了声“操”,竟然真的是顾知之,他这算什么,他已经这么了解那家伙了吗?
“啪”
迟帘抽自己一耳光,从中邪的状态里抽离出来,继续跟发小语音:我跟他玩那次,他打得很垃圾,你们玩的时候,他什么表现?
谢浮:菜。
迟帘:那他自己号上的战绩是哪来的?
谢浮:找人带的吧。
迟帘:他又黑又土又丑,谁会带他。
谢浮:网上可以p照变声,他追个野王带他上分不会太难。
迟帘:…………
谢浮:人的一生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人,你要允许他在喜欢你之前,会喜欢上别人。
迟帘:呵。
迟帘:老谢你没事吧,我有什么不允许的,我做梦都想他放过我去恶心其他人,你没办成事,我都计划跪地求老季献身帮忙了。你是不知道,他每次叫我哥哥,我都反胃,不是形容词,是生理意义上的。
谢浮:我怕你慢慢免疫,哪天他不叫你哥哥,你反倒不习惯。
迟帘:这么咒你发小,我谢你全家。
轻易就对人产生执念,一文不值,水性杨花,轻浮,浪荡,做作,茶言茶语,虚伪,分裂,
迟帘一口气把顾知之贬到土里,心头那股子无名怒气终于烟消云散。他躺倒在床上,举着手机发语音:你怎么还跟那个死基佬加了好友?列表里的人都掉价了。
谢浮:忘了清除。
迟帘:我给你清掉了,不用谢。
谢浮:ok。
迟帘:说起来,他是不是第一个让你主动撩骚却失败的人?
谢浮没回了。
迟帘丝毫没有惹到发小的觉悟,他也没觉得顾知之在八块腹肌的网友和他之间选他,是多么光宗耀祖可以吹逼一辈子的事。
爱慕你的人要是拿不出手,那你宁愿没有。
迟帘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知道是乡巴佬起来了,他塞上耳机打游戏,拉了个大奶妈喂他奶。
那奶妈操作很秀,还敢开麦交流,实在是挑不出毛病。
可迟帘却打得不爽,他结束后拒绝对方的邀请,进入贤者状态。
……
陈子轻站在阳台吸着珍珠看日出,这是迟帘昨晚放在购物袋里带回来的奶茶,一共三杯,他都塞在冰箱里存着,起来觉得口干就拿了一杯喝,冰凉凉的。
客厅传来声响,陈子轻咬着纸管转身:“奶奶早上好。”
“小知之,你怎么不睡懒觉?”迟奶奶理着头发走过来,她衣着整齐,洗漱过了,身上带着温和的香气。
“一般是不睡的。”陈子轻说,“天不错,奶奶要下楼遛弯吗,我陪你去。”
迟奶奶看了眼楼下:“遛吧,遛一会。”
“老了,睡不着,醒得还早。”她叹息,有些许对岁月衰败的无力,再一听却是从容和释然。
“夏天不像冬天那么好睡。”陈子轻迅速喝光奶茶,挽着老人的胳膊和她出门。
迟奶奶带他下楼,逢人就介绍说是故人的孙子,把他夸一通,他全程乖巧有礼貌,情绪平稳到有点老成,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
“不骄不躁,不咋呼,不刺挠人,你比奶奶想象的要好。”迟奶奶说了句真心话。
陈子轻接受了这个评价。
“我那孙子就是小孩子心性,独生子,家里惯着长大的,他没吃过苦,受一点委屈就要人哄。”老人看似指责,实际都是宠爱。
陈子轻说:“迟同学长得好,学习好。”
“那也不能任性。”迟奶奶挥动胳膊锻炼身体,“还是小,远远没到成长期,起码得等高中毕业才有变化,等他成长了,就该定性了。”
陈子轻认同地点点头:“奶奶说的是。”
遛弯回来,陈子轻给原主的奶奶打电话,快挂的时候那边才接通,然后是一片寂静。他莫名紧张:“奶奶,这是我的新号码。”
顾奶奶趁着太阳不晒忙农活,她坐到水沟边上:“原来的卡上还有钱?”
陈子轻没敢说手机丢了:“没了。”
顾奶奶问道:“钱够用吗?”
陈子轻对着镜子整理短发:“我在庐市的时候,吃喝都在迟同学的姑姑家,到了京市,他负责主要开销,我自己的钱还没怎么用。”
姑奶奶锤着浮肿酸痛的小腿:“花钱不要大手大脚。”她话锋一转,“但该花的时候就要花,别因为没钱自卑畏缩。”
陈子轻笑着说:“钱花在刀刃上嘛,我知道的。”
顾奶奶不是不知道小孙去了京市的处境,那一中要么是京市户口的优秀学生能进,要么是成绩特别出众的外地人破例录取,小孙是关系户,迟家为此捐了一栋楼。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出生是拉磨的驴。
小孙读不进去书,总想混日子,学校老师骂都不骂他了,就把他放在最后一排自生自灭,她查出得了癌症,没两年活头了,在死之前必须看到小孙改过自新考上大学,或者深交到迟小少爷那样的富家子弟,不然她心难安,会死不瞑目。
顾奶奶擤了把鼻涕抹在鞋底:“你没事别给奶奶打电话,今年下半年你只准打两次,一次是期中,一次是期末。”
陈子轻一顿。
“听到没有?”顾奶奶严厉地训斥。
陈子轻说:“听到了。”
顾奶奶的情绪有些激动:“别怪奶奶狠心,奶奶不狠点,你受点冷眼就要从京市跑回来,这怎么行,这是你能改变人生的唯一一次机会,不要让奶奶辛苦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字里行间都是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期望。
陈子轻不是原主都觉得压抑,他没表现出来,只是说:“奶奶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好,奶奶等你期中考完的成绩能前进多少名。”顾奶奶挂了。
陈子轻目瞪口呆,期中就要看进步吗?这么仓促,他头疼地刷了刷手机,高三课本他学完了,但那不是一个时代背景,教材肯定不一样。
还有就是,他学了,也过去很长时间了,他都忘了。
陈子轻发愁地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他现在就像是小说里的主角重生回到高中,可他不能从稀巴烂的学渣突然摇身一变成牛逼学霸,那是爽文路线,不现实啊。
学渣继续是学渣,这才是常规现象。
陈子轻搓搓脸,先不想了,会有办法的,迟帘是年级前十,现成的一对一家教小老师,他得想办法用上。
要想让迟帘尽心尽力地帮他补习,那高三毕业前不能分手。
又扯远了。
一回到别墅,陈子轻就问迟帘:“迟同学,你能帮我借到高三的主科教材吗,我想预习。”
迟帘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神走得厉害,鞋都没换就往里走。
袖口被拉住,他没发觉,继续走,被阻拦了才停住,莫名其妙地对拉着他的人发火:“基佬我见过不少,像你这么娘炮的绝无仅有,顾知之,你都能载入史册了。”
陈子轻思考:“我娘炮吗?还好吧。”
迟帘拳头打在棉花上,他有种跟这家伙不在一个频道的感觉,形容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反正就他妈让他不快。
“老子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在胸口画了个符。”
从那以后就觉得在他面前没穿衣服,很没安全感,仿佛已经发生了某种实质性的关系,我操。
迟帘从来没意识到自己传统保守成那鬼样子,他明明没少和发小朋友们赤膊相见,这种反差的憋屈他都没地儿说。
陈子轻看出迟帘内心的想法,说了句:“你裤子是穿着的。”
迟帘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呕血:“下次是不是就该在我腿上画了。”
陈子轻瞥他腿,被他捂住眼睛压在墙上。
眼前一片黑暗,陈子轻背靠墙壁,毫无威胁性地说:“高三的书……”
迟帘讥笑:“我要是你,就该抓紧时间巩固高一高二的知识点。”
陈子轻恍然:“那你把你高一高二的书借我看看。”
迟帘的注意力在掌心两扇睫毛的颤动频率上面,听到他说:“还有笔记。”
“一中多少人惦记我的笔记,你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就想要?你脸是比别人大多少倍?”
迟帘将捂他眼睛的手掌撤下来,对上他直白坦荡的眼神,好似他们多亲密无间,可以这么容易就能共享学习资料。
“确实大很多倍。”迟帘鄙夷。
陈子轻吃痛。
迟帘惊觉自己掐住了他的脸,手被沸腾的热水烫到一般,飞快地拿开,指尖迅速被无形的红肿覆盖,难以控制地起了整片水泡,密密麻麻十分骇人,不碰的时候只是刺痛,一碰就是钻心的剧痛。
操,我为什么会掐他的脸?
接下来十几个小时,迟帘满脑子都是这个惊天动地的疑问,他有种意识到什么却不敢去意识的微妙心得。
……
陈子轻暂时顾不上迟帘,他根据网友的帮助下载了一个软件,是交易二手物品的地方。陈子轻在那上面买了一中上一届的三年课本,买家离他十三公里左右,他做地铁上门去拿。
地铁上有个女孩靠门边打电话,她不惧周围视线,给在感情上受苦受难的朋友支招。
陈子轻听了会,听出点名堂,追人好比放风筝,要有拉有放,他赶紧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来,想了想决定给迟帘发条微信。
迟帘点开一看。
黑蛋:迟同学,我一直都在努力让你对我有好感,可我总是做不好,被不喜欢的人骚扰一定很难受吧,对不起,我不会再那么做了,真的很对不起。
迟帘把手机扔一边,又他妈不知道在哪学的新招,拿他当小白鼠。
黑蛋:从今以后,我会把对你的不切实际心思收起来,藏在角落,如果我住在你家给你带来困扰,我可以申请住校。
迟帘嗤笑:“还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切实际。”
“想让我对你这个死基佬有好感,那几率比火星撞地球都要小。”
发两条矫情的信息就指望引起我的注意,做梦。
迟帘一个符号都没回,他去泳池游泳,在水里制造出了很大的水声。
妈的,一天都没回来,不知道跑哪浪去了。
陈子轻下地铁去买家的住处,正走到半路,遗愿清单上突然就有了变化。
顾知之下面多了一张鬼脸,是个酷酷的耳钉男,叫方跃,他的脸旁边是他的遗愿——我的贝斯手为什么没来看我,我很想他,希望他来看看我,希望我的乐队能成为揽金的头牌乐队。
“揽金?”
陈子轻在地图上搜了搜:“是个高档酒吧。”
“第一个遗愿离完成还远,第二个遗愿就出来了,说明是可以一起进行的吧。”陈子轻自语,“那一会去探个路。”
陈子轻拿了教材就去揽金。他不清楚的是,他人进去都没把凳子坐热,自己的行踪就被送到了迟帘那里。
迟帘在游泳,没有接到那通电话。
直到他上岸,手机又响了,他才接起电话:“一堃,你给我打两通电话做什么?”
另一头的背景模糊嘈杂,孟一堃去稍微安静点的角落,拔高音量道:“顾知之在揽金被人打了。”
迟帘的身形一滞,什么玩意儿?那家伙被人打了,一堃通知他?还他妈是在揽金?
“揽金”什么地方,顾知之一杯酒都消费不起的地方,他去干什么,去坐||台都没人要。
迟帘心平气和地问:“谁打的?”
孟一堃说:“揽金一乐队的贝斯手。”
迟帘头上搭着毛巾,他阔步离开泳池,脚在地上留下一串湿印子,嗓音里听不出异常:“什么时候的事?”
“半小时前。”
迟帘骤然怒吼:“那你他妈现在才跟我说!”
“你看我给你打的前一通电话是什么时,”孟一堃没说完,那头就挂了,他抠了抠嘴上那颗欲求不满长出来的燎泡,阿帘的反应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迟帘赶去“揽金”,孟一堃早在门口等他,一见到他就给他带路。
“那贝斯跟顾知之起冲突的原因我问了,”孟一堃欲言又止,明目张胆地观察发小脸色,“贝斯手说他盯着自己看,以为是个变态,一时失控踹了他一脚。”
迟帘的脚步一顿,周身气息凝起狂风骤雨。
孟一堃眉头紧锁,阿帘的情况不对,他现在没时间深思:“这里面多半是有什么误会。”
迟帘一言不发地去还那个贝斯手两脚,之后就走进他们这群人的固定包间,看到蜷缩在沙发角落像条丧家犬的人,冲到头顶的怒火在那一霎那就削减了大半。
活该。
高温天气不在家待着,一声不响地往外跑,一跑就是一天。
最好把腿打断,到时就能……
就能怎样,迟帘的思路戛然而止,他指间有猩红烟火,点了一口没吸,装逼用的。
陈子轻抬头望向跟一天神似的迟帘,张了张嘴。
迟帘不动声色:“过来。”
陈子轻没有动。
迟帘被他气昏头吸了口烟,呛得直咳嗽:“给你三秒时间,你不过来就别回我家了,至于你的那些破烂,我连夜送去垃圾站。”
陈子轻嘴唇蠕动:“我脚扭了。”
迟帘面色一沉,脚还扭了?他二话不说就转身出去。
那贝斯手在被乐队成员劝解,迟帘一过去就抄起椅子砸在他的脚上,两只脚各砸了一下。
迟帘回到私人包间,顶着张死人脸把沙发上的人捞起来:“回家。”
陈子轻“唉哟”“唉哟”地喊疼。
迟帘吵得烦死,让门口的孟一堃进来背他。
孟一堃掐掉烟头,古怪地确认:“阿帘,我没听错吧,你让我背?”
“不然我背?你觉得可能吗,我连个漂亮妹妹都没背过,我会背个丑男?”迟帘不耐烦,“别磨蹭,赶紧的。”
孟一堃摩挲指腹,难道是他想多了?最好是他想多了,他弯腰走到游魂状态的当事人面前,背身道:“顾知之,你上来。”
陈子轻趴到他背上:“麻烦你了。”
孟一堃没说什么,轻松就将他背了起来,意料之外的轻。
看着不矮,怎么只有这点重量。
孟一堃背着人走出包间,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堃。”
迟帘说:“放他下来。”
孟一堃听是听清了,可他没照做,他加快脚步背影,透出些许凝重,似是很怕某种诡谲现象降临人间,从此生灵涂炭不得安生。
“老孟,我让你放他下来,你耳朵聋了?”迟帘拽住背着顾知之的发小。
孟一堃面露疑惑:“不是你让我背的吗,怎么又,”
迟帘打断:“别逼逼。”
孟一堃非要逼逼:“我不背他,谁背?”
迟帘没言语。
陈子轻趴在孟一堃背上,转头看他,眼里有期待的光芒在跳跃。
迟帘却是蹦出一句:“谁都不背,让他自己走。”
陈子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发神经,为什么要我承担后果?我脚扭了肿成大包,走路多疼啊。
迟帘用力掐住发小背上人的手臂,目视清场了的酒吧,声线又低又冷:“我本来在家快乐,被迫来这里接你为你擦屁股善后,我现在心情很差,别逼我揍你。”
陈子轻赶紧从孟一堃背上下来,忍痛迈开脚步,哆哆嗦嗦地往前走,吸气声被安静的氛围放大,落人耳朵里显得凄惨可怜。
迟帘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孟一堃理了理蹭上去点的背后t恤:“他那脚走那么慢,多耽误时间,不如我背他上车,你们就能速度离开。”
迟帘忽然不着四六道:“我怎么听着,你对背他这件事很积极?”
孟一堃板起脸:“说话注意点,我有女朋友。”
迟帘不知哪根筋不对,语气带刺:“有女朋友还背别人,这就是你的男德?”
孟一堃也来火了:“不是你让我背的吗?”
“阿帘,在我心里,发小比女朋友重要,我相信等你有了女朋友,你就能感同身受。”
迟帘不咸不淡:“那你等着吧。”
陈子轻冷汗涔涔地挪步出了酒吧,他回头看那块“揽金”招牌,第二个遗愿出师不利,只能先把脚养好了再来。
瞥见迟帘走到边上,陈子轻说:“迟同学,我的袋子落在包间了,里面是上一届高中三年的课本,你能找人帮我拿上吗?”
迟帘置若罔闻。
有辆黑车缓慢行驶过来,迟帘认得车牌,他给谢浮打电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谢浮坐在车里和他通话,“我听一堃在小群里说了揽金的事,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迟帘不想多说,心累。
谢浮下了车。
陈子轻顺着动静仰头,第一反应是好高,头肩到腰腿的比例流畅养眼,第二反应是像混血,轮廓真立体,再是他身上的香水味蛮好闻的,气质上是个松弛有教养不傲慢的大少爷,很容易就能接近的样子。
别的就看不清了,夜晚光线模糊不是很清晰。
迟帘拧他腰:“我发小,叫人。”
发小吗?是上次没来迟家的两位之一?陈子轻扭动着挣扎:“他是你左边邻居,还是右边邻居?”
迟帘探究的视线在身边人脸上走了一圈,本以为他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诡计多端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故意装不认识,现在发现他是真的不认识,没见过。
“左边邻居。”迟帘的神色能见人了,不那么难看了,他当着陈子轻的面打给孟一堃,叫对方去包间拿装课本的袋子。
陈子轻轻快起来:“你说过名字的吧,我不记得了。”
“谢浮。”迟帘说。
陈子轻一脸茫然,迟帘告诉他分别是哪两个字,他这才对已经走近的少年打招呼:“谢同学,你好。”
谢浮微笑:“你好。”
陈子轻在这个距离看清了他的眉眼五官,不禁吸口气,好帅,让人自惭形秽的程度。
“阿帘,跟我一道回去?”谢浮笑问发小。
迟帘颔首:“行吧。”
不多时,车子开离“揽金”,平稳地在车流里前行。
这是辆商务车,内部空间宽敞,没什么浑浊的气味,谢浮在最后一排闭目养神,陈子轻跟迟帘坐在中间那排。
迟帘刷着手机,屏幕光照在他脸上,显得阴森森的:“我跟一中校长认识,你要住校的事我已经跟他说了,开学前就给你办妥。”
陈子轻身子一晃,他慢慢扭头:“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替我申请了啊,你对我也太好了吧。”后半句是两眼一闭说的,手指甲都掐手心肉里了。
迟帘勾唇笑得分外好看:“你难得良心发现要重新做人了,哥哥怎么也得帮你实现愿望。”
陈子轻本就有苦相的脸更苦了,他蔫了吧唧地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笼上了一层灰扑扑的气息,会让人忍不住想给他把那层灰吹掉,好好看仔细他的模样。
迟帘冷声:“非要作,你怎么不作死算了。”
陈子轻一听就知道迟帘给他申请住宿是乱说的,他松口气,可不能在这个阶段住校,不然就连“近水楼台”都没了。
“为什么去‘揽金’?”迟帘在这里问了,他没有回去再问的耐心。
陈子轻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迟帘只等了半分钟就不想听了:“不用说了。”
陈子轻给他发信息:我去那里的缘由和脏东西有关,我怕我说了,你会做噩梦。
迟帘握着手机的手指一抖,顾知之知道他最大的弱点了,肆无忌惮的利用上了,把他当傻子。
“哥哥,那个贝斯手不是故意的,不是他的错,是我的原因。”陈子轻隔着衣服揉肚皮,他被踹青了,哎,那贝斯手的精神状态不对劲,佝偻着背直不起来腰像被身前的什么重物坠着往前倾,他都没来得及提鬼魂方跃的名字。
方跃想要贝斯手去看他,还想要乐队当头牌。
前者陈子轻努努力是能做到的,后者就难了,这恐怕要能在“揽金”清场的迟帘助力。
“你不要找贝斯手的麻烦。”陈子轻说。
迟帘听到多好笑的笑话:“我找贝斯手麻烦?你谁啊,值得我这么做。”
陈子轻努力夹嗓子,尽是体贴和善解人意的柔弱:“我可以什么都不是,只要哥哥开心。”
后排,谢浮抬手碰到比视频里要生动许多的小狗椅背,屈指扣击两下,在他扒着椅背不解地回头时,扫过他的下垂眼。
“顾同学,别茶了。”
“长相清纯无辜白莲绿茶,你一样不占,正常点说话。”
陈子轻脸一红:“对,对不起。”
迟帘瞥他那副窘迫难堪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脱口而出道:“老谢,你不想听可以戴上耳机。”
谢浮饶有兴致:“是吗?”
迟帘意识到自己说什么,胸口起伏着低骂两声,这回换成他想钻地洞了。
陈子轻小幅度地牵了牵他的袖口:“都是我不好。”
迟帘咬牙:“你闭嘴。”
陈子轻小声说:“哥哥,不要因为我跟你发小闹不愉快,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吵架。”
迟帘:“……”
谢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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