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本来祈行夜还试图嘲讽商南明,竟然接d级的任务,和安可他们一样。
但商南明没有回应,只是无声而长久的回望祈行夜。
后知后觉的祈行夜:“……因为我,所以才是d级案件?”
所以他刚刚嘲讽了一堆,其实都是在骂他自己??
商南明不置可否:“祈行夜,在调查官中生存的第一条件,永远是实力。”
“那不仅是情绪,也关乎其他调查官自身的安危。”
毕竟各组搭档经常联合行动,说不定哪天也会和祈行夜组队。如果祈行夜只是一个靠“特权”走后门的废物,那不仅仅是抢走荣誉这么简单的事,更有可能会在高等级任务中,害死其他队友。
而让祈行夜在最快的时间内,获得从下到上一致认同的最好方式,就是资历积累。
越多的案件,越能证明祈行夜自身。
“说的很有道理。”
祈行夜默默磨牙:“就是你这样说,好像我是很不讲道理一样!”
“祈行夜,不要过度相信人性。”
沉默良久,商南明忽然淡淡道:“污染物,没有人性,是只剩下吞噬掠夺本性的野兽。”
祈行夜诧异看向他。
商南明声音沉稳:“安可应该带你去看过污染源和缝隙的处理。”
提起此事,祈行夜沉默下来。
在总部接受训练时,他偶然听说上一起案件中的污染源李李,正在被技术人员消除污染,尝试杀死。
他“引诱”安可带他前去。
隔着厚重的特制玻璃,明黄色防护服的技术人员们正在作业。
而被围在正中间的,正是祈行夜亲手重创并使其被捕获的污染源。
学生,他的父母,以及李李。
四个人已经彻底融合成了一团,像是打碎后被融化成一团的泥巴,黏糊糊所有肢体都被胡乱拼凑,几张脸也粘在一起。那些破碎的五官,在已经近乎透明的身体外壳内,沉沉浮浮,所有的血肉都已经变成了浑浊液体。
比起人,更像是一个造景恶心的观赏鱼缸。
祈行夜看到那一团时,也想起了自己在鉴定中心时,曾经拿着那些腐尸的资料,信誓旦旦说可以从资料里找出尸体的动向。
某种程度上,他说的确实没错。
但更大的层面上……
他错得很彻底。
污染源的学生并不存在“人性”,它没有像余大那样,不曾为了保护家人而拼命尝试留住理智。
据技术人员的分析,它堕化得很快,也许也有它本身已经死亡的原因。
但是它在成为污染源后,立刻就回了家,吞噬了它的父母。
听当时受伤的第一批的调查官说,学生母亲是心甘情愿被吃的,至于父亲……在他们赶到之前,已经变成了污染源的一部分,不得而知死前最后的想法。
那时,安可也在试图安慰祈行夜时告诉过他——“污染物没人性的,祈侦探你一定不能对它心软。攻击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不要把它当人看。”
其他调查官也说,新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心软。
很多实习调查官之所以没能顺利转正,或是在实习期就死亡或重伤,从此结束职业生涯,就是因为过度的自以为是的“怜悯”。
祈行夜逐渐明白了商南明对他说过的话:污染不可预测,每一起都是新开始,没有经验也无所谓。因为经验,偶尔也是死神镰刀。
不过——“你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祈行夜惊悚看向商南明:“我和安可还是专门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去的,那小子可是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绝对是秘密行动。”
商南明轻声反问:“秘密?”
祈行夜:“…………”
对别人来说称得上秘密的东西,对商南明来说,确实,有点不够看了。
他怀疑:“调查局里,真的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吗?”
商南明不答,只是将手边不断“滴滴”响着的终端递过去。
案件cd5199的前方情报专员,已经在逐步排查情报,并且实时发回,更新在参与任务的人员及其所隶属的长官——也就是两人的终端上。
这是一起来自于市民报告的案件。
最初并没有被调查局外围专员捕获消息,而是由受惊市民直接拨给了辖区警察,说有疯子在杀人。
不仅是一位市民。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得失声尖叫,孩子女人的哭叫声,宠物狗的狂吠以及人们慌张逃跑的脚步声。
场面一度混乱,匆匆挂断的电话录音里,在哭泣和惨叫声里戛然而止。
警察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的公园。
然而并没有看到市民们口中的杀人疯子。
但是,从公园的石子路一直到旁边草丛树林,确实淋漓一路血迹。
他们跟随血迹追踪,最终却消失在河旁边。
河中晕染开大片血迹。常年在那里生活的几只黑天鹅,尸体漂浮在河面上。
等他们将天鹅尸体打捞上来后,却愕然发现——所有天鹅的头,都消失不见了!
有人徒手拧断并扯下了所有黑天鹅的头。
但河中打捞和附近搜查都没有发现那些缺失的天鹅头部。
像是那人拧断头颅之后,又将头当做战利品带走。
一开始,警察只将其当做是恶性行为事件。
虽然当时在场的人惊恐描述说那是个怪物,是从电影里跑出来的,但调取的监控画面里,却只有一片空荡荡。
只有所有人看向空气中某一点,然后开始惊恐尖叫,四散逃跑。
他们在害怕的,只是根本不存在的空气。
比起真的有恶徒,更像是所有人产生了一次集体幻觉。
但不到一小时,第二起求救电话打了进来。
另一个地点,另一群人,相似的求救内容和同样惊恐的尖叫声。
正好在河的下游所穿行的一个小区。
然后是第三起,第四起……
从那晚五点的饭后散步时间,一直持续到今天凌晨,求救电话接连不断,几乎将整个安平区布满红点。
所有人都在说,他们看到了杀人疯子。
从最开始出现地点的公园,短时间内沿着河走过附近的街区,堂而皇之的走进商业街后巷,将跑到角落里上厕所的醉汉吓得没了半条魂,也钻进居民区,有可能就站在别墅的花园里,也有可能就悬空漂浮在窗外,一抬头就能与之对视。
最重要的是……
那疯子,没有头。
当时接到电话的警察:“……?”
他沉默良久,犹豫问:“请问,你今晚喝过酒吗?”
年轻人疯癫咆哮:“不是!真的没有头!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鬼魂,是厉鬼索命!”
声称自己看清了是无头厉鬼的,是个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起床上厕所的年轻人。
借着路灯,他看到自家楼下站着一个人影,始终一动不动。他好奇走到窗边想要看看对方在干什么,却没有想到,那人像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竟然缓缓抬起头,向他回望来。
在灯光下看清那人模样的瞬间,年轻人“唰!”的出了一身冷汗,顿时睡意全无。
没有头。
从脖子往上的地方,全部凭空消失了。只剩下脖
颈的横截面,肌肉血管支离。
甚至那些血管,还在蠕动。
像是无数翻滚纠缠的蚯蚓,在脖颈空荡处蠕动。
明明那无头厉鬼没有眼睛,但年轻人就是能感觉得到,它是在看着自己。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下一秒,无头厉鬼竟然迈开脚步,向楼体方向走来——根本就是楼下单元门的地方!
年轻人被吓得魂不附体,打电话求助时颠三倒四,歇斯底里的大吼,说很快就有厉鬼来杀他了。
等警察火速赶到时,单元门内外都没有年轻人所说的无头厉鬼,至于年轻人,他将家里所有家具都抵在门后,说什么都不开门,神经质的认为所有人都是无头厉鬼,都是要来杀他的。
他们无奈,好言劝说良久,才终于获得年轻人的信任,让对方慢慢打开了门。
年轻人已经被吓得够呛,问不出什么来。
而将近十个小时一直在被求救电话拽着,在整个安平区东跑西奔,得到的还都是这些离谱信息的警察们,更是疑惑又心累。
他们向上汇报时,被情报分析部外围专员得到了这条信息,这样的诡异对警察来说是天方夜谭,但刚好在专员日常打交道的范围内,早已经熟悉得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自家的案子,于是立刻打了标记,呈递给分析部。
“目前受到物理伤害的,有一应动物共计八十三个体,包括黑天鹅,猫,狗等等,皆是各公园或个人家饲养的宠物。”
祈行夜疑惑的滑动着屏幕:“所有这些,全都是被生生折断脖子而死,并且头颅全部失踪。”
“不过除此之外,尚未有人类的伤亡报告。”
他皱眉歪了歪头:“???”
“污染物还会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吗?”
“污染物做什么都不奇怪。”
商南明确定了第一起求救电话提到的公园,立刻向那里驶去。
公园附近的居民区不算少,并且多是老式职工楼家属楼,以老年人和孩子居多,因此这个公园人气不低,即便是工作日也有很多人在这里健身晒太阳,老年人们成群在这里结伴聊天。
但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今日的公园,冷冷清清。
明黄的警戒线封锁通向河边的小路,所有滴落血迹的地方都被围了起来。
法医鉴定小组正在旁观察拍照,时不时低声讨论。
没有居民愿意靠近这里。
祈行夜两人在公园门口停车时,就看到很多老人都聚集在公园的大门外窃窃私语,时不时摇头叹气。
只有几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蹲在公园大门内侧附近,好奇的伸头向内张望,蹑手蹑脚的想要向里走。
祈行夜摸了摸下颔,沉吟:“你看他们怀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商南明扫过去一眼:“你认为是什么?”
“以我多年的侦探经验,这些应该算是我的半个同行。只不过我们是甲方委托,他们是到处找猎奇新闻的……”
“记者!”
祈行夜的话还飘荡在商南明身边,人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风衣略过寒风。
那几人只觉得一阵风吹过来,冷得他们抖了抖犯嘀咕:“卧槽,该不会真有鬼吧?怎么突然这么冷?”
“那不是更好吗!无头厉鬼!多轰动多有话题性!快快快再多拍几张,这个月的奖金有着落了!”
一想到成功拿到新闻后的奖金,几人顿时激动,摩拳擦掌准备往前冲。
却忽然听到背后有人阴恻恻问:“你们找的无头厉鬼……”
“是我吗?”
那声音幽幽空洞,带着一股不真实的空洞感,像是地下幽魂传来的声音,令人一阵阵发寒。
几人一僵,慢慢转身,向后看去——“啊啊啊啊啊啊!!!”
“鬼,鬼啊!!”
“妈妈!”
前一秒还说要拍鬼赚钱的几个人,已经不管不顾只想要逃命,嗷嗷叫着大脑一片空白,思考不能言语失控,只有求生本能在让他们迈开腿。
结果还没等跑出去几步,突然就觉一股大力从身后拽住自己,同时一阵窒息传来,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努力都无法挣脱。
像是鬼打墙。心有怨气的无头厉鬼,不愿意放过冒犯自己的活人,想要把他留下来陪自己。
那人眼前发黑,心里只道:完了!
却忽听身后有人低低在笑:“跑那么快干什么?不是你们自己想要找我吗?拍照?来,我站在这里给你拍。”
几人吓得魂不附体,双手合十连连求饶,有人拼命高呼哈利路亚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有人拼命交待自己的银行卡密码,还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稚儿求鬼放过自己。
祈行夜拎着几人的后衣领,任由他们如何狗刨式想要往前冲,都兀自屹立不动。
他笑眯眯低头看了看已经吓破胆了的这三人,轻松从他们怀里搜出了摄像头等设备,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看,我就说吧。”
祈行夜颠了颠手里的摄像机,笑着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商南明:“他们这是想要伪装成附近居民的模样,靠近警戒线范围,拍下这些‘无头厉鬼’的现场照片,再自己添油加醋,编几个小故事,就变成了新的鬼故事。”
“如果顺利的话,可能晚上的时候,你就能看到那些营销号或者小的新闻号,放出的这类‘新闻’。”
商南明走过来,高大的背影将外面那些好奇看向祈行夜的视线全部挡下。
他挑眉:“你很懂这一套。”
祈行夜:“当然,毕竟我是民俗学,日常工作有一部分,就是和这群家伙斗智斗勇。”
他屈起修长手指,将这三人的脑袋挨个敲了过去,无奈又咬牙切齿:“他们造谣。”
“我们再辟谣。”
“他们破坏。”
“我们再,找回来!”
一人一个脆响。
祈行夜再抬头时,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耸耸肩道:“以前我大学时,跟着伟伟干的活儿有一部分就是这样。活的好好的姑娘被造谣成冥婚啊,几张图片就说负心汉啊,都是这些。”
商南明:“嗯,听出来的你不喜欢他们了。”
而这时,那几人也终于慢慢回神,逐渐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撞鬼,而是被另外一个青年当遛狗一样拽住,顿时怒了。
“你凭什么抢我们摄像机!你知道这有多贵,你赔得起吗?”
几人试图挣扎,疯狂脏话输出,但用力到脸红脖子粗也纹丝不动。
“试图传播不实言论。我确实有这个权限扣留你们,以及你们的录音录影设备。”
商南明低沉声线冷得像冬日河水。
几人抖了抖,这才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双制式黑色军靴。
他们僵了僵,顺着那双鞋缓缓向上看去……看见制服的瞬间,几人差点吓得直接跪下。
虽然他们并不认识调查局制服,但这并不妨碍作恶心虚时对制服天然的恐惧。
他们连连求饶,试图找借口为自己开脱。
祈行夜:“噗!”
他仰头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几人青一阵红一阵的难看脸色。
“实在是挺有意思的,害怕鬼但不害怕人,害怕权威但不害怕自己的过错。”
祈行夜无辜耸肩,先一步向商南明告状:“都是因为他们!所以我才没忍住
ap 笑的。”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来了法医小组的注意,警察小跑过来询问情况。
商南明神情淡漠,对处理这种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向对方说明自己是专门调来负责这起案件的特殊人员,现场一切调查权和指挥权都在他出现的这一刻移交于他。
他从怀里抽出纸质文件,递向对方:“可以和你们上司确认一下指令。”
警察瞪大了眼睛,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眼商南明两人。
一个身穿黑色利落制服,一个米色风衣柔和,笑得灿烂。
似乎确实像是专案组的。
但就是这身制服……几个娱记认不出来,误把调查局的黑色长制服当做自己不认识的警察制服,但警察小哥却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系统内的样式,自己也没见过。
哪来的?
小哥满头问号,礼貌请两人稍等,自己需要和上司确认一下。
祈行夜笑着挥了挥手:“去吧去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不用管我们,我们自便到处看看就行。”
俨然一副主人架势。
小哥下意识点头。等走出很远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米色风衣那位的态度,是不是哪里反了?
祈行夜抽出风衣腰带,三两下就将三人绕着绑在了旁边的电线杆上,漂亮的水手结让几人越是挣扎就绑缚得越紧,甚至就连他们自己都成了彼此的逃脱障碍,根本别想跑。
做完这一切,祈行夜拍了拍手拂去灰尘,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作品满意点头。
他挑眉笑着向商南明嘟囔:“看,我可会用绳子了。绑得好吧?”
商南明没什么反应。
不小心听到的几人却惊恐:变态!!!
万万没想到娱记竟然是这么危险的工作,竟然还会遇到这种疯子!
“警察叔叔快带我们走,带我们走!我们有罪,有罪!!快逮捕我求求你快抓我!”
几人扯着嗓子疯狂嘶吼,试图唤回刚刚离开的警察小哥。
但凡他们现在是自由的,都会以最快速度冲向远处打电话中的小哥。
祈行夜歪了歪头,疑惑:“?”
“你们在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摇头:“你们真是太小肚鸡肠了,竟然想通过这种方式污蔑我?我可是好人!”
快哭了的几人:“你要是好人,地狱都他妈的空了吧!”
公园外的大爷阿姨们都好奇的向这边看来。
祈行夜转身,笑眯眯向大爷阿姨们扬声道:“各位叔伯阿姨,我和我同事还需要进公园查看,这几人只能暂时放在这,稍后有其他同事来带他们走。”
“能麻烦叔伯阿姨们帮帮我,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吗?”
他双手合十,眼巴巴看向上了年纪的大爷阿姨们,眼神干净又湿润。
简直像是自家小辈在撒娇求助。
大爷:这冬天顿时就热起来了!
阿姨:谁敢欺负我家娃!帮,必须帮,我看谁敢不帮!
祈行夜的攻势下,顿时十几位大爷阿姨全都拎着小马扎,气势汹汹向这边走过来。
“啪!”的一声,小马扎撂地,大爷往下大马金刀的一坐,气势宏伟如当年独守长坂坡。
“你去!这些人我们帮你看着!”
大爷声音洪亮:“我倒要看看谁能跑!”
十几个小马扎,将绑在电线杆上的几人团团围住。
甚至还有阿姨认出了其中一人,惊讶:“你不是街头王姐家的小儿子吗?怎么还?”
在长辈面前被抓。
顶级社死。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几人:“…………”
但祈行
夜两人已经向公园里走去,准备实际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尤其是专员所说的,监控视频无法起作用。
不止是一个镜头,而是所有的监控设备,所有的视频影像里,都无法找到被那些目击者描述的“无头厉鬼”。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指望着现场的零星线索了。
但祈行夜刚走到警戒线外,就忽然听到有人迟疑的在喊自己。
“你,你是不是之前在三医院的时候,和王男关系不错的那个?”
祈行夜纳闷抬头,就见是法医小组中的一个年轻人,正满脸犹豫不定,似乎在将他的脸和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进行比对。
他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你是王男的同学吗?”
之前三医院转移尸体的时候,因为数量庞大,所以紧急向周围申请调用了很大一部分法医人员,并且大部分都是实习生或资历浅的。
刚好就是和王男差不多年纪和层级的。
这个圈子不大,抬头低头总有所耳闻隔壁的名字。尤其是同龄人。
就算不是王男的同门师兄弟,也是共事过的同事了。
果然,那年轻人点点头:“我和王男是同学,我们大学时还是一个寝室的兄弟。”
他回身向带自己的师父说了一声,然后快速跑过来,问祈行夜:“王男还好吗?你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吗?”
“我之前只知道他出了什么意外,从三院辞职了。本来想叫他出来喝酒安慰安慰他,结果手机关机,问了一圈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他很担心:“他到底是怎么了?我本来还问了三院的人,但他们闭口不谈。”
祈行夜的面色有一瞬间冷却。
王男……他在调查局总部的最深处拘束设施里。
还活着。但崩溃且痛苦。
被缝隙附身,又间接害死了自己的老同学,这样的痛苦,让王男还呼吸的每分每秒,都无法忍受。就连疯癫对他来说都已经是逃避的幸福。
祈行夜很快扬起一个笑容:“那你算是问对人了。”
“王男他不是高升了吗,去别的组干活了,诶呀年轻有为风光无限啊。就是估计工作忙,工作内容也不能对外说,所以才没告诉你们吧。”
他将王男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说王男是因为能力得到认可所以去更好的工作单位了特别牛。
年轻人听到这,才慢慢有了笑容,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笑了:“没想到我们这群人里,是王男最先出人头地啊,真好哈哈哈。等他回来,一定好好让他请一顿。”
有祈行夜透露“内部消息”,年轻人也无意识拉近了和祈行夜的距离,丝毫没有抗拒的说起了草丛树林里发现的血迹,差不多是祈行夜有问必答。
等小哥终于确认好了命令回来时,祈行夜都已经站在警戒线内,和法医小组打成一片了。
小哥愕然。
商南明平静点头致意:“把完整的情况说说。你不用离开,我们稍后还会前往其他有过报警电话的地点,这里依旧是你们看守。”
“好的。但是……”
小哥伸手指祈行夜:“这怎么?”
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说自便就自便!就算有命令,但之前不是还没有确认?这样真的行吗?
商南明扫了祈行夜那边一眼,习以为常的平静。
祈行夜——安全系统知名漏洞。
光凭他那张嘴,就能摧毁原本坚固的人员防护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祈行夜那边已经快进到和法医小组称兄道弟,一群人热心肠的领着他,亲自带他确认还原血迹现场。
昨晚接到求救电话并赶来后,现场
就已经第一时间被保护起来。只是令法医小组很奇怪的是,血液从昨晚到今日,一直都没有变色,始终是鲜红色。
“像是氰化物中毒。”
法医皱眉道:“具体还要等光谱化验分析结果,但是光从这个颜色和形状来看,很难说血液是正常的。”
祈行夜随身带着的污染计数器,也始终安静,并没有发出提示。
血液里并无污染粒子的痕迹。
本来以为血迹是“无头厉鬼”也是污染源的祈行夜:“?”
血迹从石子路,一直淋漓穿过草丛,在灌木丛旁一颗枯死的树墩旁停留很久,留下了一滩血液,然后又起身向河岸。
像是那人带着伤在树林里独自坐了很久,或许是警笛声打扰到了他,他才会起身离开。
黑天鹅的尸体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河岸边,湿漉漉的羽毛混杂着血腥,散发出难闻的禽类臭味。
生前优雅赏心悦目的黑天鹅,死亡后只剩下狰狞可怖的尸体,令人不愿意多看一眼。
小组里的女生惋惜感叹:“这几只黑天鹅在网上还是网红呢,很多人来京城旅游,都会专门跑公园来打卡。要是那些粉丝们知道黑天鹅死了,一定很伤心。”
因为情报分析部专员截取的及时,因此所有的尸骸和现场物证,都被要求不得擅自搬运离开,必须等特殊人员来判断过之后,才能确认能否由其他部门带走。
但更重要且不好对外说的原因是:必须要确保这些尸体以及现场的物品,都不含污染粒子。
分析部已经确认,这是一起变性类案件。它并不会像污染类案件那样,让污染粒子不断扩散造成新的伤害,但变性类案件也有自己的问题。
——它很难被和现实中正常的案件区分开。
有些前期被确认为是变性类的案件,调查到后期也会突然发现,竟然只是比较特殊且手法高超的现实案件,比如利用化学或药物制剂照成的一些诡异形状。
祈行夜摩挲下颔,问商南明:“你觉得,我们的无头厉鬼,有没有可能真的是鬼?”
商南明眼神询问。
祈行夜摊手:“你们都无法在监控视频里找到它诶!况且,你看那些天鹅的脖子。”
黑天鹅的头不知所踪,剩下的脖颈断面凹凸不平,并非被刀切断那样平整光滑。
如果要祈行夜说,这一定是那人徒手扭断的。
祈行夜在天鹅尸体旁蹲下身,自己伸手抓住空气,模拟当时可能的场景向商南明无实物表演。
“即便是我这个体力级别,想要在天鹅活着的时候把它从水里抓住,再扭断它的脖子并拽掉头,也并非易事。”
“新鲜的骨头和筋肉,是有韧性的,并不是肉铺上那些排骨一般脆。”
再说,大鹅的战斗力还需要质疑吗?
黑天鹅比寻常农家大鹅的体型大了一圈,再加上身为网红又养在公园,吃得油光水滑脾气还大,如果真有人想要徒手抓住它们,黑天鹅可不会呆呆的等着被杀。
它们会飞,还会围攻,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对付的敌人。
祈行夜诚恳道:“如果是我,我绝对不想和大鹅为敌。”
他转头问旁边的警察小哥:“当时在现场的人,有没有谁说起过听到河边有响动?比如天鹅的叫声,或是水声扑腾挣扎的声音?”
他好奇:“是什么样的勇士才会对这些战斗力强悍的黑天鹅下手啊?”
这么一说,小哥也觉得有道理。但他冥思苦想半天,却根本想不出有谁提到过。
“黑天鹅的死亡,还是昨天过来的同事一路排查到河边才发现的,之前并没有群众提起过。”
小哥:“至于说听见鹅叫的,也没有。

祈行夜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立刻仰头看商南明,眼睛亮晶晶甚至一副求夸夸的表情。
“看!我就说了吧?也有可能是鬼嘛”
商南明:“分析部的如果知道自己又搞错了一次,应该再也不会忘记你。”
前一次走偏了方向的计划案还没有反省结束,就又来了一次?连轴转的检讨书估计这辈子难忘。
祈行夜美滋滋:“谢谢夸奖!”
不过,商南明并没有否认祈行夜的猜测。
“变性类案件,最重要的区分方式,就是污染粒子有改变性状的效果。”
商南明:“但是这和现实中突变,并不好进行区分。也存在你所说的可能性。”
他抬手看了眼表:“来吧,先区分清楚这到底应该隶属于哪一边。如果是现实案件,就交还给原本辖区。”
祈行夜摸了摸下颔,愉快的掏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
“伟伟!”
他热情的打招呼:“你那边怎么样?墓里冷不冷?陪葬品够不够?你还活着吗?”
“我这有个委托案需要你,你帮我看看呗只有你能做得到了!伟伟,伟伟我不能没有你啊呜呜!”
祈行夜呼天抢地,甚至连眼泪都假惺惺挤了几滴,对着电话另一端真诚极了。
就差三叩九拜粗布孝衣了。
旁边众人:“!!!”
他们惊悚看向祈行夜,一时人都发冷:什么情况这是?和鬼打电话?还是个有钱老鬼有陪葬品的那种???
电话另一边的秦伟伟:“…………”
他嫌弃的将话筒拉得老远,刚好让祈行夜嗷呜呜的哭嚎声得以被扩音在空旷墓室里回荡。
一时间,旁边其他人都抬起头,好奇向他看来。
秦伟伟:……草,失策了!
“秦教授,这又是你那学生?”
有人好奇问:“他和你关系这么亲近?还不忘问候你。”
秦伟伟磨牙:“你见过这种问候吗!这怕不是就等着我死了!”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打包送你,我可不想要这孽障!”
听到老师对自己评价的祈行夜,欣慰点头:“孽障活得长啊”
“哦对,图片给你发过去了,你现在就帮我看看,这是不是鬼干的。”
祈行夜笑眯眯对着手机大吼:“爱你哦!伟伟!!”
差点被震聋了的秦伟伟:…………
后悔,问就是后悔。早知道当年就应该让民俗系倒闭了也不应该招祈行夜这孽障的!
但话是这么说。
秦伟伟再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和旁人说了一句,自己从刚费心费力下的墓室又重新爬出去,又走出去二里地找信号好的地方,捧着手机在阴冷山风中瑟瑟发抖,鼻涕都冻成冰溜子了,才终于听见“噔楞!”一声消息提示音。
他赶紧点开。
结果就是一排黑天鹅血淋淋的无头尸。
秦伟伟:“……这什么?”
祈行夜:“我对你的爱”
秦伟伟太阳穴青筋迸起,全靠一身冷气维持理智。但仔细分辨后,他慢慢皱起眉:“你接的委托案?”
“你最近从哪接委托案?”
祈行夜瞅了瞅旁边的商南明,诚恳:“官人那里。”
秦伟伟:“……算了,你当我没问。”
“有更多资料就给我发来,我帮你看——别的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你当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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