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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盗文可耻 请支持原创(1 / 1)




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陈默已经迅速反手去摸狙击枪,眼神询问白翎羽。
她耸耸肩,无声口型:迷路年轻人。
陈默:“?”
迷路到桃子镇这种鬼地方吗?这怕不是直接迷失了人生吧,下辈子直通车?
他:开门吗?还是直接杀。
白翎羽想了想,还是在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和呼救声中,不太甘愿的摇了下头。
先看看什么情况。
“救命,救命啊快放我们进去!”
哭嚎声惊慌:“怪物,外面有怪物啊啊啊——”
嚎到一半,本来扑到门上狂敲的两个年轻人,忽然就觉得依靠的门板一空。
然后一股大力袭来,就被迅速拽进了大门内。
两人看着一手一个徒手拎起他们的白翎羽,愣愣无法回神。
他们可都是一百多斤的壮年,这力量,是真实的吗?
“砰!”的一声摔门落锁声,惊得两人抖了抖,连忙回神。
“谢……”
话才刚说出口,就已经被白翎羽毫不客气捂住了嘴,一把压向地面。
“不许出声。”
她利落单膝跪在年轻人后脖颈上,膝盖像锋利的刀,缓缓加压发力时压迫血管。手脚发软和窒息感,差点让年轻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白翎羽向陈默扬了扬下颔,他默契明白了同伴的意思,悄无声息快速靠近大门,透过门缝屏息仔细观察。
门外的街道上,竟然出现了一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人影幢幢,如群魔出行。
狙击手拥有绝佳的动态视力。
陈默清晰看到,那群人中,有人做寻常居民打扮,有穿着花裙子鬓边簪花的女孩,有船夫模样短打抗杆的男人。
他们似乎都是这个小镇的居民,却在凌晨四点,约好了般从各户人家中纷纷涌出来,逐渐在街头汇聚成一股人潮,向前涌动。
似乎只是清晨时逐渐苏醒的小镇,早早就起来上工。
可是这些人却一个个面无表情,身体动作僵硬,行动迟缓的模样在黑暗中诡异可怖。
不像是上班,倒像是去上坟。
陈默悄悄在心里说了一句,转头向白翎羽无声比划着手势,说明门外情况。
白翎羽做出“知道了,继续戒备观察,防止撞门”的手势,随即利落从腰间抽出刀。
“锵!”的一声金属嗡鸣。
吓得被压制在地的年轻人抽动了两下,眼带惊恐。
陈默忧心忡忡的确认了白翎羽不会随意杀人后,才转过头继续看向门缝外。
但就在视线交接的瞬间,陈默却骤然睁大了眼睛,背后冷汗密集。
不知什么时候……缝隙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只有一片漆黑。
是,夜幕降临吗?
不……
是眼睛。
一只纯然漆黑的眼睛,同样在透过缝隙,无声无息的向宅子内望来。
陈默与它对视,已经在它的视野范围内。
而如果让对面发现宅子里有活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
心思转过一圈,陈默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屏住呼吸,让心跳的频率慢慢向下降去,节奏抻得长而平缓,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狙击手为了蹲守目标人物,常常要长时间等待,一动不动,不能让哪怕一次移动暴露自己。
这份忍耐和持久,也在此刻派上用场,让陈默可以沉默的隔着一道大门,与缝隙外的黑眼珠长久对视。
仿佛他自己只是一尊雕像假人。
一时间,连空气都静止了。
良久,那眼珠才慢慢向后退去,远离了缝隙。似乎已经确定了宅子里的“安全”,折返回队伍。
等那眼珠的主人一动,陈默这才在缝隙里逐渐看清对方全貌。
是个女孩。
身量细长婉约如柳枝,穿着长裙,鬓边簪花,头发挽起在脑后,利落干净得一看便知是个渔乡姑娘。
但陈默分明在她转身时看到,那张本应该漂亮年轻的脸,遍布着灰青色如藤蔓般的纹路,眼瞳漆黑没有眼白。
分明……是死者模样。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哪怕是眼见着女孩已经回到街道上的队伍中,和其他人一起,继续浑噩僵硬的向前移动。
白翎羽:“?”
她纳闷看着陈默的背影,莫名其妙:这傻子怎么回事?被人定住在那了?
她站起身准备过来查看。
却见陈默背后长眼睛了一般,垂在身侧的手立刻向后比出手势:不要动!
瞬间,白翎羽急停。
而大门缝隙外,一双黑色眼珠缓缓靠近,贴紧了缝隙,向内张望。
陈默依旧保持着向缝隙看去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就连呼吸也微弱于无,好像他只是这户人家买来的石狮子。
与缝隙外的漆黑眼珠,不过是几厘米的距离。
陈默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喷出来落在木板上的气息,腥臭难闻,带着腐朽沉闷的臭气。
那双黑眼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狐疑的转动眼珠张望,但最后也一无所获的转身离开。
陈默看到那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同样一个渔家姑娘!
就连鬓边簪花,长裙样式都一模一样。看那身形和脸,根本就是刚刚离开的同一个人!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克制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屏息看着那姑娘缓步走向人群。
而她鬓边的花朵在随着步伐枯萎,掉落,长裙在褪色,她纤细的身形在变得臃肿,佝偻着腰,两鬓斑白。
当那渔家姑娘走回到道路上的夜行队伍里时,赫然已经变成了年已花甲的老太婆,满脸皱纹沟壑沉在黑暗中,眼睛秃鹫一样,不见慈祥只有阴沉。
而先前那个姑娘,竟然就这样风化成无数灰烬,眨眼间消失在队伍中。
陈默呼吸一窒。
他沉默的看着外面的队伍缓缓从门前走过,尽可能记住走过去的每一张脸,每个人的服饰特征。
忽然间,一只猫从旁边巷口窜了出去,飞快跑过街道想要去往另一边巷口。
但它速度再快,也无法逃过捕捉的视线。
前一秒还行尸走肉般僵硬向前走的队伍,忽然间停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直直看向飞奔中的猫,眼睛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
突然——
一道身影猛地从队伍中跃出来,凄厉尖啸着直冲向那猫,快得根本看不清身形,只有残影。
枯瘦如骨爪的手死死抓住那猫,用力到手指刺穿皮肉,小猫挣扎扭动,鲜血瞬间打湿了皮毛,喊得凄厉。
满街人却无动于衷,没有谁准备上前施救。
他们只是沉默的看着,围过来,向猫伸出手。
然后……硬生生撕下皮毛血肉,塞进嘴巴里。
猫的惨叫声和血肉咀嚼声音混合,回荡在长街上,阴森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街上的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散开后继续向前,离开。
街道上冷冷清清,重新恢复死寂。
只剩青石板上滴落的零星血迹,腥臭气息溢散。
陈默终于能松下僵硬的肩膀,喘口气,然后眼神复杂的看向缝隙外。
即便在这诡异小镇被困许久,看过不知多少毛骨悚然之事,但他还是不太能习惯这里奇诡的生死。
他耐心等了两秒。
“喵”
一声猫叫果然从外面传来。
一只和刚刚被活生生分食的猫一模一样的猫咪,颠颠着从巷口跑出来,没入对面的小巷,不见了。
陈默这才微不可察的松口气,转身。
就零距离对上了白翎羽阴恻恻的目光。
陈默:“!!!”
卧槽!妈妈啊!
他惊得眼睛都大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哦,是白翎羽。
他向后退开两步拉开距离,叹了口气:“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在干什么吧?”
白翎羽越过他向大门看了一眼,古怪道:“站在这这么久也没个动静,我还以为你意识污染了呢。”
陈默:“……看出来了。”
要不然你也不会拿刀抵着我。
他无语伸手,将刀尖拨到另一旁。
“我们在建筑里,他们不会随意进来,但也不能出声——一旦出声,视为邀请。”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天也杀过不止一次了。但后面那两细狗菜鸡可不行。
怎么看,那两个都会在小镇人冲进来的第一时间被吓死。
白翎羽翻了个白眼:“怕什么?反正又打不过我。大不了我再炸一次。”
又不是没炸过。
170的时候,她为了救聂文,可是把整个小镇轰成废墟,夷为平地,没路就硬生生自己凿开了一条路离开。
179就炸不了了?
“嗯。”
陈默诚实道:“要是能炸,你也不会忍到现在了。”
白翎羽:“……闭嘴!用你拆台?”
一点眼色都没有的男人!
她气呼呼转身往屋子走,用力到跺脚下去青石板都快碎裂。
两个抱成一团惊恐缩在旁边的年轻人,瑟瑟发抖已经快要吓死了。
他们很想努力缩小存在感。
但对于3队这群站在武力顶峰的人来说,他们粗鲁的呼吸声都足够让他们存在感巨大。
“哦,还有这两个。”
白翎羽居高临下扫过去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还以为是队长回来了呢,怎么变成了这种垃圾?”
其中一个年轻人被激怒,不服气梗着脖子要骂。
却被另一个赶紧捂住了嘴巴:大哥!大哥你看看场合啊大哥!这是你不服气的时候吗?这他么的只要出口就是下辈子直通车啊。
白翎羽才懒得管他们怎么回事,只扬了扬下颔:“好了,滚吧。”
她撇了撇嘴,不高兴的嘟囔:“呼吸声太重,都打扰我睡觉了……是猪变的吗?”
“走就走!”
其中一个年轻人气呼呼站起身:“你以为我们稀罕在这待着?”
陈默安静抬高眼睛看夜空:“…………”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敲门求救哭爹喊娘的。
一个要走。
另一个却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拽紧了同伴,连连向白翎羽鞠躬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啊小姐姐,我这同学他就是个狗脑袋,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另一个已经看出来了,对面两人中做主的,明显是这个扎着双马尾脾气暴躁的漂亮女孩。
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满脸堆笑赔不是,说尽了好话。
“喂!你干什么呢?丢不丢人啊,大老爷们冲一个女的低头?”
要走的同伴不快。
却被他一眼瞪了回去:“那你自己走!别拉着我。本来就是你非要坐船搞出来的麻烦事,要不是你找错了河道,我们至于漂到这来吗?”
他又不傻,刚刚外面那些东西,说是僵尸还差不多,哪有人色啊?再说宅子里这两人,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练家子,光是那姑娘耍的两下刀都让人眼花缭乱了。
谁不想抱大腿?
当着陌生人的面被怼,那人脸色挂不住,气得转身就走:“走就走,我怕你这个?威胁我,嗤!”
“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摔上。
津津有味看热闹的白翎羽立即一挑眉,指挥陈默:“去锁好门。”
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抻着手臂活动筋骨就准备往宅子里走。
——虽然没有屋顶,但好歹还有四面墙嘛。
路过那留下来的年轻人时,白翎羽掀了掀眼睫,兴味盎然的看他。
那年轻人立刻后背一紧,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恐惧蔓延。
他跪坐得乖巧极了,眨眨眼嘿嘿笑起来。
像个傻子。
但还带还是有脑袋的傻子。
让白翎羽想起了祈行夜——总是拿笑容糊弄人,然后一转头就坑她。
还恶人先告状,害她被队长骂过好几次。
“你是怎么回事啊。”
白翎羽扬了扬下颔,懒洋洋问:“不走?”
“姐姐好,我叫贾兰,是美术学院大二的学生,出来写生结果不小心迷路到这。”
贾兰小心翼翼:“我不给姐姐添麻烦,就在院子里过夜不打扰姐姐,行吗?等安全了我就离开,谢谢姐姐大恩大德……”
“噗!”
白翎羽笑得眉眼扭曲:“贾兰?书里那个?”
贾兰摸了摸鼻子,暗恨老爹起的名字:“诶,对。我爹说他梦见孙悟空掉了个桃子,他捡起来吃了,然后我正好出生,他觉得我和《西游记》有缘。”
他诚恳:“然后就给我起了个《红楼梦》的名字。”
他爹:这名字多好!人家可是正儿八经考了个功名呢,你叫贾兰,以后考公一定能沾沾喜气上岸。
白翎羽:“……草,你这名字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贾小哥的嘴巴逗笑了白翎羽,她也愿意多说两句话。
徒手拎起旁边的石狮子过来当板凳坐时,贾兰震惊得嘴巴都差点砸地上。
然后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留下来了。大佬牛比,他安心啊。
“说说吧,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翎羽撑着脸昏昏欲睡:“可别说迷路,你要是能迷路到这么个鬼镇子,也算是你性命该绝。”
贾兰顿时毛骨悚然:“!”
他忙不送迭的将自己跑来小镇的经历讲了一遍。
确实是来写生不假。
但是中途,他同伴说要换目的地,要划船去另一边的村子,说那边景色更好。
“我最后只记得那个村子有个化工厂,味道特别难闻,连河水都染了颜色。”
贾兰皱了皱眉,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但其余的……”
或许是那河水有毒,他对那之后的经历至于模糊的记忆,隐约记得自己在拼命撑住船不被浪打翻。
最后恢复清醒时,他和同伴两个人趴在河道里的洗衣石上,浑身湿透,像是被浪花勉强拍上来救了一命。
两人本来上岸是想找个酒店投宿,结果没想到在小镇里迷了路,一家家敲门也没人应。
像是……像是个巨大的坟地。
想到白翎羽说的“鬼镇子”,贾兰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一阵阵后怕。
贾兰生怕白翎羽不信把他扔出去,乖巧双手高举学生证递过来。
但白翎羽不必翻,看贾兰下意识的动作姿态,还有手上的茧子分布,就已经猜得个不离十。
她打了个哈欠,无聊起身。
却在余光瞥过贾兰肩膀时,目光凝固。
她猛地俯身伸手,扯开贾兰衣领。
贾兰:“!!!”
卧槽卧槽这我该怎么反应?
陈默:“??!!”
我的同伴终于疯了吗?
“陈默,过来看。”
白翎羽手指摩挲贾兰皮肤,屈指敲了敲。
明明是人类的皮肤血肉,却发出石头般“梆梆”的声音。
陈默眉头一皱。
靠近后,却皱得更深。
贾兰的脖子上,赫然是一道环切伤口。
像被人用锋利的鱼线平整切割,速度过快甚至连血都没出。
只是在白翎羽手指微微用力推移时,脖颈缓缓向另一边倒去。
像被割掉的雕像头颅,将要从脖颈上掉下去。
贾兰还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两人忽然把自己围住,上下其手。
旁边那个看起来很正派的男人不阻止也就算了,竟然还帮手……呜呜。
陈默皱眉,缓缓向白翎羽摇头。
没心跳,没脉搏。是个死人无异。
——连头都被整个割断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贾兰就这样在他们面前,能笑能说有温度。
白翎羽口型:污染物。
陈默点头: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要杀了吗?
白翎羽挑眉:不。好不容易找到个标本,杀了干什么?
要杀也要等审讯出情报再说。等队长回来看到她这么能干,一定会夸她是好孩子的。
白翎羽骄傲挺胸。
陈默:“…………”
我的同伴是个队长控。晚期,没救。
“你那个跑了的同伴,也和你一样吗?”
白翎羽兴味盎然,连带着对贾兰也热情了些许。
贾兰握紧衣领瑟瑟发抖,惊恐:“差不多。你,你想干什么?”
白翎羽眼神怜悯:“你爹给你起错名字了,你应该叫贾赦。”
贾兰:“?被斩首那个?”
什么意思?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白翎羽转身离开,把他扔在了院子里。
还警告他不许靠近宅子——敢进建筑就杀了他。
但白翎羽也贴心的提醒:“别低头。”
她深沉:“王冠会掉。”
“?”
贾兰委屈的抱紧自己:“不进就不进,我可以冻死。”
门一关,白翎羽立刻笑容消失。
“怎么回事?”
她眉眼肃杀:“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170的时候我们全程在场,什么时候见到过外来人进小镇的?”
170的时候,死伤失踪的范围始终围绕着小镇打转。只有与小镇相关联的人,才会被这个黑洞束缚,无法逃脱。
但现在,这个范围被扩大了。
“贾兰之前的经历从未与小镇相关,他怎么会被拽进这里?”
白翎羽眉头紧锁:“哑巴,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污染在扩散。
不论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原本被封锁在小镇范围内的污染,在向周围蔓延,波及周围城镇的人口。
陈默刚要说话,就被一句“哑巴”怼到沉默了。
白翎羽:“?你怎么不说话?”
陈默:“…………”
而一怒之下离开老宅子的年轻人,气呼呼沿着小巷往前走,骂骂咧咧,就不相信他还找不到一个能借宿的人家了?
谁要在那遭罪啊?那女的有什么可豪横的,鼻孔看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妈的有病,就贾兰那个软骨头的怂货才会留在那。
年轻人边走边骂,刚刚被白翎羽压制的怒意也逐渐散开。
最初愤怒带来的勇气消散后,肾上腺素下降,年轻人终于慢慢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阴诡。
之前有个同伴还好。身边没有人时,忽然就觉得……这小镇到处黑漆漆的,一幢幢宅子高耸看不见天,狭窄巷子从两边压倒而来,令人窒息。
年轻人心里发毛,又觉得冷意侵袭。
再看眼前的小巷,黝黑像一口深井,无限向前延伸的空间仿佛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看不清深处究竟有什么。
人体对危险的本能在疯狂示警,警告他立刻跑,跑!不要犹豫。
年轻人咽了咽口水,颤巍巍迈开腿往前走了两步,硬着头皮想要坚持。
他刚刚才放过狠话,要是现在回去,岂不是没有面子?
但就在他踏入小巷范围的瞬间,只觉大脑“嗡!”的一声。像被老虎盯上的可怜兔子,根根汗毛直立,头皮都像是炸开了。
他再也强撑不下去,转身回头就跑。
可小巷里的东西竟然紧追不舍,从小巷里追了出来,紧紧坠在他身后。
恐惧侵占了年轻人的全部心神,他无法自控的连连回头,被看不清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摔倒,又手脚并用的往前冲。
他被骇得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看不到在他奔跑中,小巷中的某些小细节在悄无声息的改变。
破碎的青石板修复完好,墙角的青苔从有到无,路边的房檐褪色……
不知道跑了多久,年轻人终于跑回了贾兰求救过的那栋宅子。
他一喜,连忙扑过去:“贾兰,贾兰救我!”
却被门槛绊倒,踉跄撞开了大门跌进去。
一抬头,年轻人惊呆了。
宅子与他印象中相似又不同,似乎更新,也好像更旧。屋檐低垂,投下阴森暗影。
贾兰不知所踪,至于那一对留下贾兰的男女,更是不见身影。院子杂草丛生似乎很久都没人来过。
可屋檐下,却垂着几根风吹日晒后的上吊绳,随风轻轻摆动。
年轻人眼睁睁的看到,几道身影,竟然慢慢出现在上吊绳里。
垂落的脚,缓缓摇摆。
竟然是在他眼前吊死!
眼球凸出,舌头垂落胸前,青灰血管在皮肤下缓缓蠕动,蔓延,占据皮肤。
突然间,其中一个长裙簪花渔女眼珠转了转,正看向年轻人的方向!
猝不及防对视的年轻人骇得心脏几乎停跳,连忙往后退。
却撞上了一堵冰冷阴森的墙。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感觉到什么,颤巍巍缓缓转头。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祈行夜手一抖,用来撬锁的钢丝都掉在了地上。
“吓得连这东西都拿不住了?”
余荼挑眉:“放心,我只抓污染,对撬锁小贼不感兴趣。”
祈行夜:“呸!需要人家撬锁就说人家是小月亮,不需要就骂人家是小贼。好狠。”
他俯身拾起钢丝,疑惑向周围望去:“你们没听到惨叫声吗?”
明荔枝茫然摇头:“没有啊,没人说话。”
他转头问身边的云翳清:“哥你听到了吗?”
云翳清也摇头,莫名其妙:“祈老板你幻听了吗,害怕了?没事,不丢人……”
“呸呸,你才害怕。”
祈行夜翻了个白眼:“你祈爷爷下坟抬干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混呢。”
他疑惑摇了摇头,继续撬锁大业。
宴颓流却挑眉,侧首低声道:“明镜台要是知道他宝贝弟弟不喊他,反而喊另外一个人叫哥,大概会气死。”
余荼眨了眨眼,晃了晃终端:“所以我录下来了。”
回去就去坑……让悬镜集团赞助一笔。明镜台不同意,就气死他。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的意味深长。
明荔枝却觉得背后一凉,立刻缩了缩肩膀。
奇怪,总觉得有人要害我,错觉吗?
他心里犯嘀咕。
祈行夜已经利落捅开了锁眼,转头示意余荼做好门内冲出敌人攻击的准备,然后缓缓推开大门。
“吱……嘎——”
生锈门扉像老人将死时的咳嗽,老宅子里的景象,也随着大门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清的瞬间,祈行夜睁大了眼眸。
余荼也错愕。
本应该等在这里的白翎羽两人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杂草丛生的院落,朱红大漆的楼阁建筑。
以及……
挂在房檐上,一具具轻轻晃荡的尸体。
明荔枝“嗷!”的一声立刻原地起飞,窜上云翳清后背死死抱着不放手。
云翳清连忙抬手护住,晃了晃稳住身形。
余荼在关注宅子里的死尸和异常,宴颓流却挑眉低笑,毫不犹豫举起手机“咔嚓”一声,拍了明荔枝和云翳清的亲密。
云翳清抖了抖。
他疑惑:怎么突然好冷?有什么坏事要发生的感觉。
祈行夜和余荼已经率先走进了宅子。
“是你让白翎羽等你的宅子吗?”
他严肃看了圈周围,做出判断:“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以他对陈默的了解,狙击手的习惯,一定会让陈默在第一时间,占领制高点,找好狙击角度。白翎羽也不是个善茬,会布下陷阱。
但这里却全然没有类似痕迹。
余荼抿了抿唇,摇头:“是。也不是。”
宅子,还是坐标上的那栋宅子。
但却不是她和白翎羽约定的那栋。
“美术学院,大二。”
祈行夜已经在检查那几具挂在屋檐下,腊肉一样的尸体。
他转身冲余荼晃了晃手里的学生证:“怎么还有不是这个小镇的人,游客吗?”
“不知道。”
余荼看了眼吊死后面目狰狞的年轻尸体,干脆道:“上次来,我没见过他,桃子镇也不是旅游镇,这个季节很少有外人来。”
就算有,在桃子镇恶名已经传出去的现在,谁会跑到这来旅游?不怕死吗?
……还真有。
“火车票是前天的。”
祈行夜抽出夹在学生证里的火车票:“但目的地不是这,是……嗯?”
他忽然皱了下眉,展示给余荼看火车票:“这个目的地,是不是就在化工厂附近来着?”
余荼点头:“小镇上游。”
祈行夜:“?那他怎么会在这,想不开干脆跳水过来找死吗?”怎么可能!
两人将悬挂的尸体翻了个遍,但除了这个年轻人外,再没有其他与小镇无关系的人。
三个环境调查小组的人,四个小镇居民……都是在170案件时失踪又被找回的人。
现在却都像一具具腊肉干一样挂在这。
“这个脱水程度,还是在水乡这么潮湿的地方。你要是不说他们是3天前再次失踪的,我都能以为他们这是死了三百年。”
祈行夜啧啧:“这要能是正常死亡的就怪了。”
余荼垂眸,看着被摘下来放在地上的尸体,神情晦暗不明。
而祈行夜则在快速确定了宅子安全后,向门外众人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进来了。
“老,老板。”
明荔枝胆颤心惊:“这可是死过人啊。我们今晚住这,真的不会出事吗?”
正说着,冷风吹过,仍挂在屋檐下的尸体晃荡双脚。
“!!”
吓得明荔枝白眼一翻,软绵绵向后倒去。
祈行夜赶紧拽住,疯狂掐人中。
明荔枝再睁眼,刚好与被余荼拎起来的尸体对视。
“…………”
眼白一翻,又昏了。
祈行夜:“…………”
他无语抬头看向余荼:“你故意的吗?放下,把尸体放下,不要吓唬我们家小荔枝了。”
再真给吓死了怎么办。
余荼眨眨眼,神情无辜。
明荔枝被强制开机时,人都是抖的。
“老板你看,我就说这鬼地方住不了人。”
他带着哭腔抬手:“看!这还挂着人肉干呢。”
哪有人住这种地方的?
祈行夜谴责:“不可以挑剔,豌豆少爷。你怎么能这么嫌弃柳大壮呢?”
“侦探社那么多鬼,还有个住家厉鬼,你不应该早就习惯了吗?”
明荔枝:这是挑剔吗!!
“没事哈,你把它们当成腊肉就不害怕了。”
祈行夜拍了拍小荔枝的头,转身让云翳清把门外的行李抬进来。
今晚他们就先住这了。
“要是找不到白翎羽他们,搞不好直到小镇的事解决,我们都得住在这……还是简单收拾下吧。”
祈行夜拒绝住在灰尘和杂草里:“我又不是灰姑娘。”
余荼看了眼终端上信号消失前,“未知”发给她最后的几条消息。
“对,还有王子拎着水晶鞋在后面追你呢。”
——队长,商长官好像知道祈行夜的事了。
——怎么办队长,商长官他真的知道我们把祈行夜拐跑了!
——啊啊队长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现在滑轨在商长官面前有用吗apapapapap……
余荼眼神怜悯:3队可能需要找一个新的技术人员了。
绑架祈行夜是一门好生意,就是有点费程序员。
祈行夜:“?”
“房子基础没变,但白翎羽在的宅子,应该是没有屋顶的。”
宴颓流迈开长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她仰头,在看到保存得完好的宅子后,眯了眯眼:“她自己在170的时候炸飞了大半个小镇,到处断壁残垣,哪还有这么完整的建筑?”
一路走来,宴颓流确定了一点:这个小镇没有经历过白翎羽的洗礼。再次折返现场的179,和170的现场不是同一个小镇。
或者说……更像不同选择,导向的两个不同未来所结的果实。
余荼沉吟,点点头:“等天亮去找人问问。”
祈行夜皱了下眉:“天亮?”
余荼可不是会拖延的性格,更不会惧怕黑暗。为什么非要等天亮?
明荔枝默默摸到祈行夜身边,偷偷攥住他衣角,然后嘿嘿一笑。
安心了。
余荼挑了挑眉,好笑:明家一家硬茬子,是怎么生出这么个软萌小傻子的?
她抬头,就看到祈行夜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两棵糖,塞进明荔枝手里:“小荔枝一边玩去。”
完全是哄孩子的架势。
余荼:“…………”
忽然懂了。
左春鸣找弟心切,想要立刻出门不想等天亮。
宴颓流掀了掀眼睫,看向左春鸣的眼神漠然冰冷。
“队长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她肩上披着大衣,抱臂斜倚在大门旁,像一尊煞面门神:“说是天亮,就是天亮,不能晚上出门。”
左春鸣眼神凶狠如孤狼,立刻就想要冲上去。
骨节分明的手掌却轻轻落在他肩头。
“小左,天亮就天亮,也不过是一个小时之后。”
祈行夜微微一笑:“小荔枝已经收拾好了床,睡一会吧。”
见是祈行夜,左春鸣的态度立刻软和了下来,身上的杀气泄得干干净净。
“祈哥。”
左春鸣眼眶赤红:“我不放心我弟弟……他那么柔弱善良的孩子,万一被人骗了伤了怎么办?他一定在哪个地方等我去救他。”
宴颓流抽了抽唇角。
左秋鸣?柔弱?一个正式调查官究竟哪里和这些词搭边了,这位哥哥你瞎了吧?
祈行夜:不,只是滤镜太厚。习惯了。
“不急在这一时。”
他抬手揉了把左春鸣发顶,轻笑着揽着他转身往回走。
“你有多长时间没睡过觉了?”
左春鸣沉默了。
祈行夜了然:“我知道你急着救小秋,但是你想用这副样子去见他吗,再让他担心你?”
“不眠不休的奔波。”
他拍了拍左春鸣,轻声道:“别你没救到弟弟,自己再死在这。小左,我当年拉你一把,不是为了看你自虐寻死的。”
左春鸣无言。
在祈行夜身边,他出乎寻常的乖巧,简直和刚刚的狼崽子模样判若两人。
令宴颓流忍不住挑眉惊讶。
“祈老板是这样的。”
经过的云翳清轻笑:“脾气再烈的凶兽,在他那都乖得猫崽一样。”
他扬了扬下巴,随口道:“你们那个商长官不也一样?”
第一次看到商南明时,他还在担忧对方会不会对祈老板不利。后来他才发现,是他自己多虑了。
就算是凶狠冷肃如商南明,在他们祈老板眼前也融化得只剩一江春水。
宴颓流:“啊……”
要是商南明知道余队把祈行夜拐走了,那就不一定了。
眠龙惊醒。
她舌尖顶了顶上牙膛,“啧”了一声。
看来这次,除了污染物之外,3队还要应对商南明。
左春鸣乖乖听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休息。
虽说布置好了临时基地,但那也只是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扫出一块地铺上保温棉,睡的也是睡袋,简单极了。
但左春鸣还是倒头就睡着了,不到两秒钟,已经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祈行夜看着他,微不可察的叹气。
左春鸣太累了。
从3天前左秋鸣失踪起,他就不眠不休的追踪,身体已经到了负荷的极限。
“你也睡一会吧。”
祈行夜摆手招呼宴颓流。
不等她拒绝,又道:“别逞强,你要是状态不好,拖累的还是余荼。昨夜余荼在侦探社,那你呢?”
一个人守在小镇外面,不可能有时间闭眼休息。
宴颓流顿了顿,还是走过来。
“祈行夜,你没去忽悠人干邪脚,真是世界之幸。”
这份拿捏弱点劝服人的口才,真是让人不得不防。
祈行夜笑了:“多谢夸奖。”
疲惫的人沉沉睡去。
祈行夜负责守卫。
黎明前。
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小镇。
大地都在颤抖。
两边的白翎羽和余荼同时睁眼,翻身坐起的瞬间刀已在手。
“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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