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译元以前从未见过芝妮雅有这样的物件,而且圣女是没有资格拥有印章的,相信这件东西应该与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有极大关联,能够拥有印章的人非富则贵,想来其背景绝对不简单。将东西收得如此隐密,和自己那些永远都无法寄出的家书放在一处,芝妮雅明显将此人看得非常重要。译元心里将所有能够接触到圣女的贵族与王室的男人筛选了一遍,大概猜测了几个最有可能的人选。不过这件事情在没有得到芝妮雅亲口承认之前,译元不愿多做无谓的揣测。

印章上一般都刻的是持有人的名字首字母或者名字当中选取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字母刻出来,因为有很大的随机性,许多人的印章字母是相同的,可以拿来以示区别的就只有设计方面的特点了。名字当中带有又有资格拥有印章的人放眼整个傲兰城中应该不少,不过若是放在王室范围内却是不多,已经退位的老国王现在被尊为太上皇的拉蒙特是一位,现任国王拉米斯也算一位。不过自从译元入宫从未曾见到过太上皇,总是只见到王太后娜丽,她的夫君好像已经不在人世了似的,不过有小道信息,太上皇还在,只不过是被娜丽软禁了起来,好像身体不大好……看来拉米斯是这个的可能性更大些。

随着一声号角响起,译元睁开了眼睛。天已经亮了,昨天晚上到芝妮雅的房间里查看之后,译元本来想等到芝妮雅回来,未曾料到就这样坐在桌旁睡着了,芝妮雅一夜未归。看着时间不早,译元用法术回到自己的屋子,匆匆洗漱一番就去见玛姬和卡希拉夫人,未来几日她都无法分身再去查看芝妮雅的情况,因为玛姬的大婚之日就在眼前。

一尾喜鹊正在窝里熟睡,突然间惊醒:太阳刚刚露出半边脸,大清早的哪里来那么大的烟雾?只觉得气味刺鼻,索性一扇翅膀,想飞去平常洗脸的那湾湖水,未曾料到岸边早已经被来来往往端盆提桶取水的宫女和侍从挤得水泄不通,此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日,因为国王大婚,城堡里里外外都要清洗一番。虽说之前已经弄过一次了,但是这次更加得彻底,接连洗了近三天,连花园的土都被筛了几遍。

喜鹊一个不耐烦,转身飞去了国王城堡旁边那片林子。整个城堡的上空飘着薄薄的烟雾,概因其大大小小的角落里都点上了一种名贵的熏香。此种熏香是从松树的松球之中提炼出来松脂合以傲兰国盛产的兰花研磨而成的精油,加之柑橘、香柠檬和紫罗兰叶制成的,味道馥郁芳香持久,一两值逾千金,那些贵族王公往往要找人找关系才能够得区区之数,平常人家连闻一下都不可得,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宝贝,现在却被一只鹊儿给嫌弃了。眼下此种名贵香熏如同蜡烛那样处处放置燃烧,也只有王室有这样的排场了。

身为玛姬最信任的朋友和身边管事的人,译元要打理一切,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有卡希拉夫人帮忙,里里外外倒也管得井井有条,只是玛姬时而开心时而皱眉,时面喜形于色,时而凝泪于睫,如此颠颠倒倒,把译元看得是如坠云雾。

“面临人生大事,玛姬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卡希拉夫人十分明白玛姬此刻的心事:“人生面临新的开端,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新的阶段,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感慨万千的,情绪失控在所难免,想当年我结婚前也似这般又哭又笑的闹了几天,之后就好了。”夫人解释得清楚,译元点头称是,心里却只领会了七七八八。不能怪她不懂,世间很多事情除了当事人,其他人很难感同身受,即或是亲生父母亦是如此。而且这种事情师父没有教过她,要知道师父自己还是独身一人呢!

象牙白底色厚实的锻子铺满了从城堡到海边的大街,这是预备好为国王和新王后花车巡游而设的,锻子上面绣满了形态各异的兰花千姿百态,其中夹杂着翩翩飞舞斑斓多彩的蝴蝶,制作精良。顺着花锻铺过的大街,周围都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手里面捧着装满了各色鲜花的花篮,路面上也铺了不少花朵,一派欣喜欢悦的气氛。

阵阵的香气传来,两排身着洁白长裙,头戴金花冠的宫女手执檀香木的细长手柄,手柄另一端串着细细的链子,链子末端是精致的铜制镂空香炉,里面是千年松树上收集的松脂与雪莲配制的更为名贵的香薰,专门为王室正式的场合所订制。后面的花车缓缓驶来,上面端坐着刚刚在神庙里跪拜完火神的新婚国王与王后。整条大街顿时被这清冽悠远的香气笼罩,围观人群的头发和衣襟上都被浸染,闻到如此超凡脱俗的香气,感恩于自然慷慨地馈赠,人们纷纷将手中篮子里的鲜花隔着随行的卫兵队伍抛向花车,全城都为这举国的盛事欢声雷动。只是这场热闹中心的两位当事人似乎与场景格格不入。





早上起床之后,沐浴,着衣,妆扮,过程漫长但是有序,一大群宫女围着玛姬一个人服侍,译元都挤不进去,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有时候更是只能在一旁闲着。又不能离开,译元只好观察周围的人,这一看就发现了问题:玛姬虽说非常配合一切指令,但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即将成为新娘的喜悦之情,整个表情与其说是不乐意,倒不如说是——麻木。

玛姬有这种情绪十分正常,自打从祭坛上被救下来后,拉米斯只来探视过她一次,还是和娜丽一起来的,母命难违的敷衍之意表现得明明白白。自次之后他再无露面,无论是派御医来诊断玛姬,还是送种类物品来玛姬所居宫中,都是娜丽王太后的意思,拉米斯连口谕都不曾派人送过来一个。如果说这一切都可以选择性忽略的话,在两人即将成婚的前夕,拉米斯都没有过来与玛姬叙叙话,如此的不闻不问令玛姬心里充满了寒意,冻结了她曾经为婚礼悸动过的满腔的少女情意。如今只因情势所迫,玛姬不可能提出拒婚的建议,只是未来夫婿这样的态度,她知道这场只是政治联姻,两人不可能有什么感情可言。如果说女人是感性的,会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焦虑甚至哭泣,男人如此的话就很令人困惑。拉米斯来接玛姬的时候,也是阴着一张脸,一肚子心事又有点生气的样子,他与玛姬两人如同木偶一般任由摆弄,花车游行的热闹气氛丝毫无法融化两人冰块一样的表情。

宫中婚宴结束时临近子夜,拉米斯与玛姬被送到新的宫室,看到两人进了卧室,译元这才松了口气。整天她都贴身服侍玛姬,所以两人的情况她观察得一清二楚,两人完全不在状态,只不过事到如今,再有多少想法,大局已定,之后的路无论有多么得不情不愿,两人都已经绑在了一起。身为成年人,有些无可改变的情况只能学着接受。

回到自己的房间,译元坐在椅子上正拿手捶腰捶腿的,忽然想起自从那日去过芝妮雅的房间到今天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一直忙忙碌碌的,不知道芝妮雅现在情况如何。看了一眼松软的床铺,强行压下立刻倒下的欲望,译元换上了黑色的短袍,施了个移动咒,瞬间出现在芝妮雅的房间外。上次为了安全起见,译元把出现地点定在了花园里,不过现在她知道夜半时分神殿这边根本不会有人还醒着,索性就直接到门外。

打开门,感觉里面没有人,译元手一挥,蜡烛亮了起来,一股灰尘味直冲鼻子,的确没有人活动的痕迹。译元先一摸床铺,上面已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转身再看屋内陈设,无论是书桌上倒扣着的那,还是梳妆台上打开的镜子,与上次译元来时的情形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虽未到一个月,但是芝妮雅怎么会这知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呢?她是被娜丽王太后带走的,难道说娜丽直接将其软禁起来?译元慢慢坐在椅子上,脑子里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就算是娜丽对自己的信仰相当虔诚,来神殿里敬拜岂不比将圣女带在身边更加合理?唯一能想到的娜丽可能发现了芝妮雅肚子的秘密!一个圣女出了这样的事情,是王室的丑闻,若是传了出去,王室的声名可能毁于一旦。而且按照娜丽的性格,悄悄地将芝妮雅处决了应该是她的第一选择。一想到芝妮雅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译元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王室对于普通人的性命生杀予夺,芝妮雅一尸两命,如果是这样真是太过残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实属无辜,可能造成这一切的那个男人仍然毫不知情!

想到这里译元突然间想起了上次看到的那枚印章!虽然芝妮雅没有提起是哪个男人,只是那印章便是重要物证,日后明查暗访,找到那个罪魁祸首,为芝妮雅报仇也算是为她这个朋友尽了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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