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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莹眼巴巴地望着谢轻鸿,都想好他点头后要如何跟他撒娇了,谢轻鸿却斩钉截铁地说了句,“不行!” “……谢郎这是何意?”她看着谢轻鸿珠泪滚滚,声音哽咽:“你知道的,妾身不在意名分,妾身只是不想让咱们的孩子,顶着外室子的身份出生,让人辱骂唾弃,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谢郎,这不也是你一直所想的吗?”纪莹声音很是凄然。 他确实一直是这么想的,但前提那是他的孩子! “本侯今日刚和离,便娶你入府,你觉得合适吗?” 好像,是不太合适…… 纪莹眨巴了下水汪汪的眼睛,声音娇滴滴的,“嗨!是妾身想得不够周全,妾身光惦记着咱们的孩子了……” 虽然还不能上族谱,但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搬进成安侯府! 下定决心,纪莹刚下地要去哄谢轻鸿,象姑馆的堂主便带人杀了进来,“这位夫人要去哪儿啊?” “我长春院打开大门做生意,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您昨儿个夜里叫了我们这里最贵的两个小倌儿,又点了上好的酒菜……难道是想逃单不成?” “你胡说什么?”丫鬟小蝶登时就急了,“我家夫人可是成安侯府的……” “住口!”纪莹紧忙厉声喝了句,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谢轻鸿,很是委屈,“谢郎……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谢轻鸿面色铁青,纪莹目光闪了闪,转而低头凄切地道:“正如谢郎所见,若不是他们一直拦着妾身,妾身早就离开这里了!妾身……” “够了!”谢轻鸿眉头紧锁,身侧的拳头都握了起来。 他看着纪莹高高隆起的腹部,想到冲虚道长的话,只得勉强按捺住火气。 “陈富,给钱!” “是!” 四下都是人,老管家不敢同谢轻鸿说,他们手中的银子,除去还外面欠下的账,还有给老夫人请郎中的诊金,已经所剩不多了,只得硬着头皮跟那堂主去结账。 他们此时并不知道,岂止是手里没银子了,这会儿整个成安侯府都快被拆了。 就在他们这一行人赶到长春院时,秦瑾茹早就带着镖局的人,抬着好几箱账册,回到了成安侯府。 而此刻,临风居院子中央,赵嬷嬷站在秦氏身旁,伸手指着一箱账本,声如洪钟。 “侯爷要脸,整个成安侯府的家具都是夫人买的,可不能留下。” “韩镖头,劳烦您点几个人,把这账册上头的大小物件儿都搬走,若是少了的,坏了的,一定要详细登记!老夫人一向明理,会赔给咱们夫人的。” “对了,这府里的莲花池可是夫人花钱挖的,连带着不远处的那口井,麻烦大伙儿一定要填实了!免得旁人说偌大的成安侯府,还占前夫人的便宜。” “那莲花池边儿上的水车,附近的凉亭,若是不好拆便砸了毁了,省得侯爷和老夫人碍眼!” “还有院子里的青石板,全都要撬起来,回头拉去城外铺路,额外的人工费我们夫人会付。” “对了,院子里凡是记录在册的树啊,花儿草儿的,全都挖了,不好挖的就砍了拔了,你们拿回去当柴烧。” 镖局的人听得直乐,这可真是接了个好活儿。 想着有这么多便宜能占,那镖头也爽快,当即命令手下回去叫人了,势必要在太阳落山前,把活儿都干利索了。 “夫人,您再想想,还有没有旁的什么了?咱们镖局人多,尽快都给您干完!” 秦氏想了想,冷笑了一声,幽幽启唇: “我嫁进侯府时,这府里的许多屋瓦都是破的,每逢雨季,外面下大雨,屋里便下小雨。” “那些个窗啊,门啊的,也都是我找人重新翻修后又上的漆。尤其是侯府的大门,还有门前的那对儿石狮子,当初为了体面,都是我花重金打造的……如今便送与你们吧!” 韩镖头嘴巴一咧,冲秦氏用力抱了个拳,“夫人放心,这活儿咱们指定给你干得明明白白,利利索索的!” 他转身对一众手下道: “所有屋顶上的瓦片,能拆得拆,不能拆得摔!” “弄些红漆过来,把所有的门窗都给我泼了!” “你们几个,立刻去把大门和那对石狮子运回镖局!” “是!”一众镖师干劲儿十足,大声应道。 “哐当……” “砰!啪……” 声音四起,尘烟飞扬。 一连几个时辰,整个成安侯府跟进了土匪似的,到处都是打砸声。 眼看着源源不断的东西被搬出了府,其中甚至连锅碗瓢盆儿都有,府中管事的下人们却不敢阻拦,也没有理由去阻拦。 寿安堂里,得孟神医救治的谢老太太,终于幽幽转醒,“我,我……” 几乎看了她一天一夜的孟神医,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童嬷嬷欣喜若狂,紧忙上前,“敢问孟神医,我家老夫人如何了?” 孟神医捋着胡子,眉眼间隐隐有些骄傲,“多亏老夫来得及时,不然谢老夫人都未必能醒啊!” “眼下她只是半个身子瘫了,还能断断续续的说话,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闻言,谢老太太一颗心骇然冷至冰点,她还不如死了利索呢! 对了,她孙儿云舟如何了?可也得到了医治?顾凉月那个小贱人死没死? 谢老太太眼里蓄着泪,“嗯嗯啊啊”,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可偏生说不出口! 听着不断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动静,她心头不安极了,眼皮子狂跳。 孟神医早就不堪其扰了,他早就想走了,边整理药箱边道: “老夫人,为了救您,老夫可是把压箱底儿的好药都用上了……记住,您可再也不能受刺激了,不然就是大罗金仙降世,都保不住您了!” “告辞!” “等……”谢老太太说话费力,也拿不出银子,自然留不住神医。 她不甘地目送老神医离开,待人走出门才发现,她屋子里的家具怎么都没了? 怪不得刚才那个孟神医一直站着呢。 谢老太太拧着眉,试了几次,才能发出音节,“外、外面、怎、怎么、了?” 短短五个字,谢老太太换了几次气,累得直喘不说,还流了一身的口水。 她忍不住落泪,想抬手去擦,才发现自己的胳膊竟只能抬起一半儿来。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顾不得难过,她看向欲言又止的童嬷嬷,憋着气,用力吐出两个字,“去、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