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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沈宵这层是三楼,挂在对面树上的大约有三米多高度，从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正面。 当然沈宵也没想看正面。吊死的人通常很难看，想到这里沈宵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从衣服和身形很眼熟，沈宵判断应该是柏玉老公,还昨天穿着昨天那身衣服。 让沈宵不解的是,现在上午八点,尸体应该挂了好长一段时间,底下围着一堆人围观聊天,为什么不先将人放下来,还挂在树上。 秋风拂过，尸体和柏树的枝叶一起摆动。 村长和三儿子坐着小汽车姗姗来迟。村长还是那副老样子，指挥着现场让大家退后。三儿子拿出那部熟悉的相机,一顿‘咔咔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照。 几分钟后,拍照完毕才叫人将尸体取下来。不用说，村子没有太平间，肯定是送去老柏家。 沈宵皱眉移开眼，却又好奇心作祟,稍微瞥了一眼。 柏玉老公衣着整齐,身体僵直,死了肯定不止一会，那张脸并不像是常规被吊死的人一般，鼓着眼睛表情极其惊恐。与其说是吊死的,不如说是吓死的。 沈宵速度移回目光,不敢多看。将目光投向路口那边，让他惊讶的是，红棺材居然还停在原处，完好无损,就像是不曾发生过什么。 楼下的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柏家那台保姆车开过来。沈宵并未看到柏祈和柏慎下车，只见柏帆从副驾跳下来，和村长交谈了几句，然后抬头看向沈宵这边，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沈宵‘哗’得一下拉起窗帘。 沈宵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用热牛奶和饼干稍稍垫了一下肚子，才慢慢悠悠地下楼。 九点整，林白鸥准时到卫生所。 又是没有患者的一天。 沈宵站在卫生所门口，村长三儿子已经把尸体拖走，对面的人群也散去，路口又开始忙碌起来。 餐馆没事做，老板参加孩子的搜救去了，老板娘搬了张凳子，干脆坐到卫生所门口。 沈宵趁机跟她打听早上的情况。 “我早上一开门就看到了，大概七点不到吧。”老板娘一般六点起床，做好准备工作就开门，迎接来吃早餐的人。 “沈医生，你不知道，一开门就看到对面挂着个东西，在树上晃荡，吓死人了。”老板娘笑呵呵的，看着一点也不害怕，“然后我就叫我家老公，他打电话去了村长家。” “村长他们来得有些慢。”沈宵有些好奇，既然是七点不到就报警了。为什么到他起床的时候才看到村长和三儿子过来。 “我们村子就这样，大家悠闲惯了，”老板娘继续说道：“电话打不通，我老公亲自去村长家叫的人。” 这年头早就人手一个手机，座机基本上被淘汰了，但是这个村子例外，村民多是老年人，还保持着用座机通话的习惯，多数用的也不是智能机。 比如卫生所门口墙壁上 的座机下面就挂有一个皮质的小本本，上面记录着每家每户的电话号码，多是座机。 “村长家吗？” 沈宵只知道村公所在哪里，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村长住哪里。 “村长家可远了。” 老板娘道，“你去过张大爷家吧。” 沈宵点点头，张大爷家已经在最边缘地带，开车过去也要十来分钟。 老板娘道：“村长家就在他家对面。” 沈宵不解：“那边都是田地，张大爷家对面好像没有房子。” 老板娘微微一笑：“我还没说完呢，张大爷家对面的田后面的山上。” 沈宵怔了怔：“村长家在山里？” “差不多。”老板娘解释道，“村长家算是山上柏家的分支，一百年前是一家。那边除了村长家，还有一些宗族的老人不愿意搬出来的，昨天沈医生那桌几个老人家，还有鼓乐队的人也住在那边。” “可是那边并没有通往山上的路。”沈宵感觉难以置信，如果有路的话，昨天他就不会往张大爷家后面去找，而是去对面的山上。 等等，林白鸥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明明当时也场，为什么不说对面还有居民区。 “也不是没有路，穿过田埂后面有小路的，只能说不能走车，只能步行。”老板娘怏怏道，“那边路可不好走了，我老公把裤子挂了好大一条口子。” 沈宵转头看了一眼卫生所大门里，林白鸥在做清洁工作，玉姨不在她必须每天两次用消毒水拖地。 卫生所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林白鸥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拖地机器，用力来回擦着地板。 老板娘的八卦还没说完，她感觉重点被沈宵带歪了，明明关注点应该是挂树上的尸体才对。 ap 老板娘继续说道：“我老公去叫村长了，我照常准备早餐，老大爷他们也出来喝早餐，大家本来想把人放下来，挂在树上怪吓人的，后来一想村长还没来……” “沈医生，你说柏玉老公为什么跑这里上吊啊。”老板娘压低了声音，这才是八卦的重点。 沈宵愣了愣：“这不好说吧……” “肯定是伤心过度，”老板娘笃定，“老婆死了，儿子失踪，可怜人啊！” 沈宵敷衍地点头，柏玉老公根本就不像是会自杀的人，昨天傍晚还在撬棺材，还在天黑前回去，说明根本就不想死。 沈宵问道：“玉姨的棺材……”沈宵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拐个弯：“今天也会一直放在那里吗？” “那个红棺材啊。”老板娘将目光投向路口，小声道：“其实我们村子不怎么用红色棺材的，只有惨死的，未到花甲之年的。” 花甲就是六十岁，没有满六十岁就去世的人。沈宵听过好多地方都有这个说法，人要珍惜生命，不能走在父母前面，凡是六十岁之前死亡的人都会被认为对祖宗的不敬，有些甚至不举行葬礼不被允许入土安葬。 “丧事是在那边要摆放七天，然后抬上山埋掉。”老板娘说道，“村子的习 俗就这样。” 老板娘话锋一转：“我们村子的还算好，以前隔壁村的，我去过一次，朋友家死了老人，丧事就是让过世的老人穿戴整齐坐在那种镂空的轿子里，然后每天抬着在村里转一圈，要持续半个月。” 老板娘说着说着眉头皱起来：“记得那是六月伏天，隔老远我就闻到味了。” 沈宵也脑补出那味，心里一阵恶心。 远处又响起了乐鼓声。 沈宵循着声音看去，乐队沿着大马路缓缓往路口前进，昨天那几个老人手中拿着柏树的枝条和绿叶，一遍走一遍撒。 沿途有人摆好了火盆，放起了鞭炮。沈宵嫌吵退回了卫生所内。 林白鸥此时已经擦完了地，她站在窗口，透过缝隙看着窗外的马路，还是那副凝重表情。 看到沈宵进门，她叫住沈宵道：“昨天晚上你怎么没上论坛？” “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早。”沈宵停住回诊室的脚步。 “我还给你发了信息，”林白鸥撇开脸，“也没有回应。” “是吗。”沈宵连忙掏出手机翻了翻，在一大堆柏千璇的信息里果然夹着林白鸥的消息。 “沈医生，已经好久没上论坛了。”林白鸥道，“昨天7哥又出现了。” “哦？”沈宵饶有兴致，“那位7哥出院了吗？” 林白鸥摇摇头，道：“7哥说偷了护士的手机上网，吵着要来涉水村，说有人在梦里叫他来吃席。” 沈宵哑然失笑：“可能是在网上看到了涉水村办丧事的消息吧。现在信息传播很快，随手拍个照片就能知道。” 林白鸥愣了愣，小声道：“网上关于涉水村的消息很少很少，比如这次车祸加上失踪孩子，现在又是上吊自杀，网上也没有看到任何相关消息。那个7哥只说死了人要吃席，并没有说是为什么。” 沈宵摸了摸下巴，这种劲爆的新闻，早就应该成为了营销号和自媒体的香饽饽。 林白鸥犹豫了几秒，道：“昨天祈大人叫我周六带着父亲过去别墅，我拒绝不了。” 沈宵秒懂，笑道：“不用担心，我周六和你一起过去吧，正好好久没看到小璇了，挺想那孩子的。” “谢谢。”林白鸥露出欣喜的表情。 沈宵走进诊室脱下白色工作服，反正也没有患者，他想去路口的红棺材那边看看。红棺材明明就已经破损了，为什么会完好无损地归到原位。如果不是幻觉，总会留下痕迹。 走到门口，沈宵转头交代林白鸥：“我现在就打算去路口看看，如果有患者打我电话。” 到了路口，鼓乐队已经就位。几个老人围着棺木手舞足蹈，围观的人现在不多，大部分人去参加柏玉儿子的搜救。 大棚后面炊烟袅袅，张大厨已经就位，开始了一天的准备工作。 柏祈和柏慎还没有过来，柏帆在指挥一辆货车在大棚后面卸货。 沈宵装作不经意靠近棺木，混在人堆里，想看得清楚一些。 那红漆棺木依然鲜亮，别说破损，光滑得就连一道划痕都没有，就像是崭新的。 沈宵愣了愣，崭新的，他怎么没有想过。 他又多看了几眼，发现地面和棺木接触的位置，能看到沾着一点点红油漆，明显油漆没有干透，蹭到了地面上。 沈宵想伸手摸一摸地上的油漆确认，几个老人迎上来，向沈宵恭恭敬敬行礼。沈宵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弯腰回礼。 看到沈宵弯腰，一位老人开口道：“大人使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