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事态反转(2 / 2)

“若是王后当真死了,钟姑娘那头,岂会没有动静?”若是他没有猜错,她……或者说他们其实都中了计!

然而,就在这时,有低低的笑声自屋檐上方传来:“国师原来也知道钟姑娘啊?”

烛火摇曳,两道身影倏然出现,那极致从容的步履眉眼,几乎在那一瞬间融为一体。

望着那笑容明媚的小姑娘与她身侧那挺俊的冷冽身影,姜衍不由一笑:“看来是姜某这一次……失策了。”

他口中的失策是什么意思,赵瑾显然并不知道,但莫长安和夜白却是一清二楚,再明了不过。

只是,等不到他们开口,赵瑾已然率先跌跌撞撞而来,急急道:“你们可知阿欢去哪儿了?”

他不问合欢是否死了,而是问说她去了哪儿,似乎只有如此,他心里头才会好过一些。

“王上既是知道江贵妃冒充王后,为何还要以假乱真,自欺欺人?”夜白不去回答,反而冷冷的望着赵瑾,面无表情。

“你知道这件事,也知道她在哪里,对吗?”夜白能够知道合欢与江临烟魂体互换,又如此从容不迫……若这就是姜衍口中的施计之人,又如何能够这般作态?

“王上是受了钟暮筠的胁迫罢?”那头,莫长安忍不住出声,打断这两人的磨蹭:“她是不是说,若是王上与王后相认,她就杀了王后?”

合欢梦中的那些预言,如果再加上钟暮筠此人,想来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那预知梦受了钟暮筠的摆布,她刻意造就那般凄凉的梦,让合欢怀疑赵瑾对自己的爱,毕竟这千古以来,君王多为薄幸,尤其涉及江山地位一说,更是不可能选择美人,而不要万里山河,一国之最。

所以,在那场梦里,合煜死了,合府一族皆是灭亡。

纵然合欢再怎么沉迷情爱,也不是十五六岁懵懂不知的小姑娘,比起赵瑾,至少合府……她的幼弟合煜,父母双亲皆是重中之重。

她年少时便开始从梦中预知现实,这些年早已对此深信不疑,再加上钟暮筠刻意的引导,若是事情不横生变故,合欢最终是会为了保住合府而妥协,且对着钟暮筠低头。毕竟镜花已是与合欢成了一体,若非她心甘情愿,谁也别想夺得镜花。

届时,只要赵瑾照着梦中的的模样去做,镜花终归会是钟暮筠的。

不过,莫长安不知道的是,钟暮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能够让赵瑾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君王如此听话,以至于这件事连夜白……他也没有告知。

“杀了阿欢?”赵瑾眸底有些恍惚,忽的便嗤笑了起来:“大抵也算罢。”

“从阿欢出现病症开始,其实钟暮筠便已然找上了孤王。只是那时孤王并不相信,可偏生找了许多人医治皆是无果……”

“她说她给阿欢施了巫蛊之术,她说过不了多久,阿欢便会香消玉殒。”

“孤王不知,为何她要如此对待阿欢。”

“她说要的只是阿欢身上的镜花,只要孤王肯配合,她会放过阿欢。”

“整整月余,孤王不敢声张,若是让人知道阿欢被施了巫蛊术,定会有谣言四起,说是阿欢会给赵国带来灾难。”

他是君王,也曾历过巫蛊霍乱,当年他被先王的李夫人施以巫蛊之术时,不是没有百姓风起云涌,跟着讨伐要赐死他这个储君。若非后来,他母亲幽姬王后以血肉护着他,让百姓和他的父王知道,他是天命的储君,是天护着的太子……他啊,早已死在了愚民的口诛笔伐之下,死在了他父王的冷情薄幸之下!

“所以,孤王等到了你们。”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莫长安和夜白两人,眉眼有些沉郁:“可孤王没想到,阿欢的病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没有改善。”

“那天来钟暮筠来找孤王,她说要孤王配合她,只要阿欢入了江临烟的肉身,她便可以取出阿欢体内的镜花……这样一来,阿欢便不会死,而死的只是江临烟。”

“孤王是自私的,这世上,孤王再没有旁的依靠,除了阿欢。”所以,在钟暮筠提说是要让江临烟替着合欢送死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应了下来。

哪怕是换了皮囊,只要合欢活着,他就甘之如饴。

姜衍闻言,波澜不惊的眸底闪过讥诮之色。

赵瑾会知道镜花,其实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毕竟他生母是雪妖,从前也与合氏夫人有过交情。

“王上大概不知,那镜花早已与王后融为一体,除非王后甘愿赴死,否则谁也无法取出镜花!”莫长安淡淡的说着,语气之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可即便如此,在话音坠下的那一瞬间,赵瑾还是整个人僵在原处,不可置信:“你是说……钟暮筠骗了孤王?”

骗着他伤害阿欢,从而让阿欢对他死心?

想到这里,赵瑾不由瞳孔微缩,一时间竟是有些震惊。

“夜白,”莫长安道:“快将合欢放出来罢,这些事儿就让她们兀自言说清楚,也省的我们多费唇舌。”

说着,她下意识攒出一个灿若朝霞的笑来,视线落在一旁看戏似的姜衍身上:“这出戏啊,也是该到了落幕的时候了,国师说是么?”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那一头,有人影自门槛处缓缓而来,那张秀美的面容年少而稚嫩,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清雅气息,宛若水中仙子,漫步而来。

……

……

合欢没有死,这件事从最开始的时候,莫长安便一清二楚,倒不是夜白所说,而是她自己的一个莫名笃定。

直到去了江临烟那处,听她怨念横生的说着那些事儿,心里头大概便猜出了原委。

她说这几日夜夜噩梦,做的尽是她心底最恐惧的梦,这一点最是蹊跷。那日莫长安听着墙根儿,可是明明白白的知晓,江临烟实际上是个什么心性的,她隐忍蛰伏这么久,怎么会刚调转了身份地位,就承受不住‘内心的良知谴责’?

故此,她心下生了疑,才一步步引导着,让她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一告知。纵然江临烟说的断断续续,有些主次不分,可莫长安还是听得明白,除去合欢这件事,钟暮筠并不知情,且就最后江临烟的恐惧神色来看,钟暮筠若是知道,恐怕江临烟是没有活路了。

毕竟,钟暮筠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要杀了合欢,而是要逼着合欢屈服,让她心甘情愿的交出镜花!

“她利用双魄蛊,让合欢走上和那预知梦一般的境地,误导着她一切终将走向灭亡。”月黑风高的宫墙之外,夜白低沉清冽的嗓音宛若冰雪,冷的骨头缝儿都有些生凉:“她早早便布下一个局,引着我们上钩。实际上,不管有没有旁人,合欢都不会死!”

她刻意将合欢埋在乱葬岗,却暗暗放出消息,让夜白寻得,以此造一个假象,让他们以为她的目的是要杀了合欢,如此以假乱真,不过是为了更巧妙的诱导合欢,胁迫赵瑾罢了。

合欢成为‘江临烟’的那日,宫中有消息传来,赵瑾提了江临烟的身份,封赏为贵妃。

这与合欢梦境之中,几乎不谋而合。且那一头,赵瑾还一副丝毫没有发现破绽的模样,宫人皆是谣传,王后的病渐渐痊愈,王上喜不自胜。

若不是夜白和莫长安两人行径与钟暮筠所想有些偏差,恐怕如今合欢早已为了合煜,为了合氏一族被钟暮筠找上,且心甘情愿的奉上镜花,为解一切冤孽。

姜衍闻言,抿唇而笑,那獠牙的面具泛着一丝幽深:“夜公子说这些与姜某,倒是令姜某恍然大悟。”

他不紧不慢的一声笑,言语之间不仅有些许诧异的情绪,而且还含着一股子乍一闻说的趣味之感。

无论怎么看,这般情绪也不像是在作假伪装。

可他的话才落下,那头原本沉默着的莫长安忍不住嗤笑一声,葇荑交叠,轻拍起来:“姜大国师做的一场好戏,真是险些连我这等子知情之人,也给蒙骗了去。”

似笑非笑的望着姜衍,莫长安脸上神色无比从容,她也不去看夜白,只是兀自拍着巴掌,仿若戏台子底下落幕喝彩的看客,眉眼很是明媚。

夜白淡淡睨了眼她,一时没了声响,只静静凝眸,谁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莫姑娘此言……恕姜某有些不明。”疑惑的看向莫长安,姜衍摇头一笑。

“金昙婆罗花可不是寻常人能够触及。”她道:“我问过殷墨初了,苍霞门并没有这等子圣物,若是有也绝不可能让她一个小辈用做法器!”

那日瞧着钟暮筠手执金昙婆罗花的时候,莫长安便觉得奇怪,但凡苍霞门有,也不可能拿给一个门中并不是多么绝无仅有的弟子用作法器,故此她才多留了一个心眼,回去后便寻了殷墨初问清。

结果不言而喻,殷墨初显然对此也有些惑然,为了这个,他还特地书信一封回去,今日一早才得了回信,说是门中的的确确没有这等子圣物。

那么,钟暮筠手中的金昙婆罗花,又是从哪里来?

“莫姑娘大抵误会了什么,”姜衍笑容依旧,只风轻云淡道:“姜某是个闲散的人,并不知钟姑娘手上有什么金昙婆罗花……”

自然而然的,他绕开了莫长安设下的圈套。若是他否认金昙婆罗花不是出自他的手,便意味着他其实知道钟暮筠有金昙婆罗花,无疑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灵州七尾狸猫族世代守护金昙婆罗花,数月之前,金昙婆罗花被盗,如今已是四处追杀那盗花之人。”夜白不冷不热,淡声道:“想来不久之后,苍霞门和鳞族皆是要给七尾狸猫族一个说法。”

“为何?”莫长安故作不知,顷刻出声:“莫不是七尾狸猫族拿到了什么证据?”

夜白回:“七尾狸猫族守着金昙婆罗花已然是有千年,没有人知道,装着圣物的宝盒其实是有感知的效用,如今那宝盒已然到了他们手中,他们自然可以借着宝盒看到,究竟都有谁偷盗了金昙婆罗花。”

“啧啧,”她叹息:“真是可怜见的,谁都知道,这猫儿一族的都是极为记仇,睚眦必报!”

两人一唱一和,听得那头姜衍不禁眉峰蹙起,也不知是瞧着夜白和莫长安这等子同仇敌忾的模样有些扎眼,还是被这两人阴阳怪气的语气弄得略微不适,就见他唇角一抿,似是而非道:“莫姑娘不必可怜,左右这些与我无关,偷盗了圣物,自是要受些惩戒。”

说着,他袖摆拂起,有些笑意阑珊:“莫姑娘和夜公子若是再没有旁的事情,姜某便告辞了。”

行云流水般一个侧身,他风轻云淡的转身,很快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一阵冷风吹过,莫长安摸了摸鼻尖,忍不住凝眉:“师叔,你的消息可靠吗?”

夜白方才说的七尾狸猫族其实都是真的,而被追杀的……正是钟暮筠。至于是不是查到姜衍的头上,莫长安并不知道,但有一点她却是可以肯定。

无论姜衍掩饰的如何好,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出自他的手……甚至于就是钟暮筠也不知道,她其实被人利用了,如此彻底的利用着。只要她得到镜花,那么不出几个时辰,那圣物定然辗转会落到姜衍的手上。

他算的很是周密,唯独百密一疏的,是她和夜白。否则这场镜花的争夺之中,姜衍才是最终的赢家。

他不动声色,便是那日刻意放消息与她关于‘那人’江临烟的消息时,也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究其所以,只是他想要独善其身,让旁人无所怀疑。

夜白没有看她,只模棱两可道:“姜衍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想起那从容自若的姿态,莫长安下意识挑了挑眉梢:“师叔的意思是……七尾狸猫族只是追杀钟暮筠,但并不知姜衍的存在?”

方才他提起的关于鳞族,难道只是夜白的一个谎言?目的在于……抛砖引玉?

越是这样想,莫长安便是觉得自己所料没错。夜白所要知道的,恐怕就是姜衍究竟出自何处。

“走罢。”夜白淡淡敛眉,如谪仙一般的容色出尘俊逸:“合欢也是时候该回到自己的肉身了。”

“师叔,你拿了金昙婆罗花?”莫长安追上前,若非有金昙婆罗花的加持,钟暮筠显然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造了个假的梦境,让合欢误以为真相如此。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依着夜白的修为造诣,只要有金昙婆罗花在,解了合欢身上的双魄蛊其实不过信手拈来的功夫。

“嗯。”夜白没有否认,只缓缓转身,乘着一地的孤冷月光,朝着长生殿的方向而去。

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到底让莫长安有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汗颜。这厮分明风华万千,不食人间烟火,可在这件事上,却是异乎寻常的不厚道。

那装着金昙婆罗花的盒子,是他从钟暮筠手上拿得,送到了七尾狸猫族族长的手中,借着七尾狸猫族的追杀,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钟暮筠……可钟暮筠呢,估计是怎么也交不出七尾狸猫族索求的金昙婆罗花,毕竟这玩意儿啊,现在可是在夜白的手中!

看来,这狗东西果然不是什么耿直的货色!

……

……

------题外话------

故事到这里,小可爱们可看出了许多未解之谜?这其实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故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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