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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回 一花一界皆空去 虚镜枯荣智慧心(1 / 2)

一花一世界皆空,一镜枯荣心慧亮。人生百年,如轻驹过隙,转瞬即逝!有人得蜀望隆,极欲难求!有的情丝深种,意拨不能。又有几人真正是,身裹一心,只争一瞬!过好每分每秒,直追一日幸福!又道:

大江东去逝,滚滚踏尘行。看不尽繁华似锦,道不完人间苦难。几度春秋历,长行夜不明。惊雷炸响,万物复苏,和风携细雨,草木嫩芽莹,花落随流水,但求一日盈!

且说李凌随笠翁,越行越累,越走越乏,朦胧间猛一睁眼!已是晨光明睸,旭日当升。只见:

一阳初动,万物相随。欣欣荣盛,生气勃勃。一鸟忽鸣,百鸣相颂。相比相攀,飞霄扬汉。当此之时,上天方醒。日滚东方,煌煌映射!

李凌心里一惊!未及相问,就见笠翁一指前方一小河。绿野葱绿,波光粼粼。

碧野葱绿,小河潺潺。隔远而望,微光粼粼。如星璀璨,点点晶莹。晃心似梦,此际何夕!

舒洒而至,轻轻一捞。冰彻透骨,恍如梦回。凝目细看,小鱼清溪。自得其乐,渺然无踪!

李凌一阵恍惚,站在溪边竟自痴了!笠翁一笑,碰碰李凌。一指河边村落,说道:“河边那座小村庄,便是哥哥说的地方,人称安乐村。兄弟觉着,是好地方吗?”

李凌一阵喃喃无语,竟然震撼的无以言表!想想先前所见,真有“地狱一回巡,世上天堂好!”之感。

笠翁打个哈哈,笑道:“其实没什么!哥哥第一次来,也如兄弟一般。目瞪口呆两眼放光,但见的多了,也就那样!”

李凌一瞥笠翁,一脸鄙视,说道:“哥哥倒说的轻松,这等美景,看的一回是少一回!还有什么多看一说,永不言够!”

笠翁见李凌,竟然急了,赶忙一点头,道:“兄弟说的是,哥哥极是赞同!反正闲来无事,你慢慢看。今也看明也看,看完今日看明日,年年看月月观,看的一时又一时,直到吐为止!反正也没人管的了,你说是不是兄弟?”

李凌听大哥如此说,不由一笑。正待说他几句,忽然一阵歌声传至,越来越近,但听道:

轻风荡柳水云烟,今也游川,明也悠然;春阳拂面捕鱼鲜,日暮回家灶火煎。道一声爷爷敬上,人生难得一回仙。

千间广厦一眠天,张口玉筵,伸手衣穿;闲来无事转头眠,王孙显贵梦连连。莫等空空时已逝,回追往事鬓霜延。

童声奕奕,清亮已极!不一会儿,就见一女孩,手提鱼篓,扎个朝天辫,清秀可人,也就十来岁,顺着河这岸,蹦蹦跳跳而来。

女孩一见二人,登时站定,上下来回打量,最终落在笠翁身上,神色犹疑,欲言又止。

李凌见这女孩,一双慧眼,灵动非凡,不由心里喜欢,便问道:“小妹妹!你唱的什么呀?能告诉哥哥吗?”笠翁一阵干咳!神情怪异,似急欲插言,阻拦兄弟再言,口张一半,却又忍了。

女孩望定李凌,眼睛眨眨,想了想一皱眉,掏出一个小本子,翻看一阵,回道:“村里张叔教的,唱些什么?我心里也没明白,要不你先等等,我替大哥哥问问张……”突的笠翁大喝一声!猛的跳出,拦在女孩前一伸手,捂住女孩之口,连连说道:“乱了!乱了!乱了辈份了,我是你爷爷!他是你二爷,怎可叫哥哥!”女孩一阵呜声,忽然双眼大睁,满是喜悦,直望笠翁再不挣扎。

李凌当即大惊!上去就是一脚,接连喝道:“放手,放手!快放手!”一踢即离,生怕被人瞧见。说自己与笠翁一伙,那可就难于说清了!

笠翁疼喊一声,便即放手。女孩满脸欢欣,立刻一声呼喊,叫道:“爷爷!爷爷!你是盈儿的爷爷!” 笠翁一瞪李凌,喝道:“他娘的!你疯了!踢的大哥做什么?”随即转头,说道:“盈儿乖!爷爷在骂蠢猪!等爷爷骂完了,再与你说话。”

李凌一阵无语,心想:“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有孙女不认识,爷爷的吗?”见大哥直瞧自己,心里发虚,说道:“误会!误会!谁让哥哥不说清,毛手毛脚,就敢绑人家小孩。兄弟迫于无奈,踢哥哥一脚,也是为了你好。哥哥说是不是?”

笠翁一阵怄心,本想大骂。但他是自家兄弟,骂不好侮及祖上。硬是忍了双眼圆睁,一步一顿,直盯李凌,连进数步,说道:“我不骂兄弟,但你得让我踢一脚,两不相欠,否则决不干休!”

李凌还未言,就见盈儿一拽笠翁:“爷爷!爷爷!你说小哥哥是二爷爷,可盈儿的本子上,怎么没记呢?而且哥哥年纪小,怎么能做盈儿的二爷爷呢?”

李凌又即一时无语,心道:“不是说的无儿无女,一眨眼!就多了个这般大的孙女来,自己这哥哥,还真不靠谱!当初怎就上了他的贼船!若是早知,打死也不能与他结拜!”

被盈儿这一插言,笠翁便即忘了兄弟。回过头来,又向盈儿一阵诉说,将李凌之事,一番解释,最后又言道:“盈儿最乖了!若嫌记不住心里,就学以前,写于本子中,那么便忘不了。”李凌被冷落一旁,也乐的清闲。他可于哥哥口德,了解颇深!若是再来一场,自己还真不一定挡的住!

盈儿被笠翁开导一时,似已想通,一点头说道:“啊!盈儿明白了。爷爷想叫什么,就叫什么?盈儿只叫大哥哥,因为他本来就是大哥哥吗!”盈儿本就单纯,虽只十岁,却从未出过村庄,末经世事,于辈份之礼,那里懂得!在其心中,称李凌哥哥那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之事!

笠翁伸手一挠头,正待想了办法,再灌输丫头一番。就听得李凌,于旁劝道:“哥哥!你也别逼了,小丫头那懂这些。咱们各叫各人,互不相干,哥哥你看如何?”

笠翁想想一时也别无他法,看来只好这般了。盈儿欢喜一时,走上前来,被李凌伸手一牵,架于肩上。李凌玉树临风,虽没十六,却已如成人一般高低,此刻盈儿于上坐,便似高头大马,一阵开心!

笠翁一笑,叫盈儿下来。三人徒步踩了岩石,趟过小河,直向村庄而去。

一路上真是,看不尽田园景致,寻不完儿时记忆!但见:

芳草依依摇首念。草里花香,万紫千红变。蝶舞香飘垂柳眷,青蜓点水枝头现。

风摆荷花枝叶颤。荡起涟漪,湛湛粼光炫。万里晴空天地恋,清波水色浑然倩。

站在荷花塘一侧,举目一望。只见炊烟袅袅,临近午时。

三人一进村,就见卖包子、馒头,春卷馄饨饺子皮,酸甜苦辣人人赞!敲的、打的,进的、出的。敲敲打打此中匠,进出来回日日临。吃的、喝的、做的、行的,当真一个不缺,一户不少,正好是三百六十家!

李凌三人,过了村道进了村尾。笠翁引李凌,入了一户,小院之中一坐。盈儿勤快之极!提了鱼篓,自去厨房。

李凌一路行来,甚有许多疑惑,如盈儿为何没有记忆?为何有这许多行当,这些人那里来的?种种疑问,一时心里翻腾不已!不由看向大哥。

笠翁正在摆茶碗,见兄弟望来,一脸疑惑。便道:“哥哥知道兄弟要问什么?”未及说,盈儿已来,笠翁便即不言。待盈儿泡好茶,转身下去。笠翁一指盈儿,摆了摆手,端起茶盅,默默轻呷细品,李凌再不多言。

不一会儿,盈儿又出。摆上碗蒸鱼,两碗白饭,悄悄对笠翁,说了几句。笠翁点点头,盈儿便即转身,见李凌一脸难明,心有歉然说道:“大哥哥与爷爷自用,别管盈儿。盈儿还有一些事,出去一趟。”说完就一转身,出门而去。

笠翁一阵摇头,轻叹了声气。望向李凌,心中又即一疼!真不知该怎么告诉兄弟。盈儿这事,直如一道伤疤!平日里无人敢问,无人敢想,这时却不得不直面这道,心底伤痕!且还要血淋淋的,将其撕开,即便自己,都极难接受。盈儿却要天天面对,真不知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心里一时阵痛!笠翁一忍,向李凌道:“兄弟一问盈儿之事,二问村中之事。大哥我不知猜的,对是不对?”见兄弟点点头,笠翁惨然一笑,又道:“其实两件实为一件,哥哥便告诉兄弟,说个故事。只能听不许插言,知道了吗?”刹时面色铁青,严肃之极!

李凌也未曾想到,哥哥还有此一面。知事情严重,不由一肃!点点头,应了自己大哥。

就见笠翁眉宇一扬,说道:“十二年前,一个老没羞!老不死的!一头栽入村前那小河中。若说他死了,还有口残气,但要说还活着,却也不实。以我说来他还不如死了!”

一阵喘息,笠翁又道:“那人躺在那儿,心如死灰!看着身子一丝丝沉下,漫过脸颊漫过口鼻,最后漫了身体,他竟不由一笑!也赖得挣扎,心中却有一丝欢喜!自个儿对自个儿说:‘去吧!去吧!死了就解脱了!’于是他双眼一闭,心想:‘死了真好!’就在这时……”笠翁突的一声笑,干涩难闻,刹那两行热泪,盈眶而出。

李凌正想宽言几句,笠翁却一摇摇手,又道:“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一个小身子骨,硬是连拉带拽,将这个没骨气,老不死!老不羞的!拽上岸来,可恨他还怪罪丫头。待了半月,见丫头早出晚归,忙前忙后,他却萎糜不振!真是该死!直到十五这天,那是丫头来此的时间。丫头说了,这是她的生日!以前的记忆她不记得了,但以后的事她一定要记得!于是拿了本子,记啊!记啊!张家的小儿子,姓甚名谁,他家几口人。李铁匠三十年前来此,比她早到十年,也如她一般!就只一天记忆,到第二天,什么都忘记了,又得从新来过。唉!丫头真可怜!总是记啊记的!总怕忘了什么!后来她跑来,满面喜悦!悄悄告诉那人,说:‘爷爷!爷爷!盈儿总算有能记住的了!’说着用鼻子,嗅了嗅。真像一只小狗!”

说这话时竟自一笑,笠翁却是不觉,又道:“丫头就说爷爷身上有味儿,一闻便识。问她有什么?她只是笑,却不愿说出。唉!丫头笑的好甜!但心中好苦!那是又一个十五,每逢十五月圆,丫头总是回的最迟。但是那天却过了午夜,十二时还未见丫头。爷爷坐不住了,一头扎入村头,迎着月光,直向河边而去。他真怕丫头出事,心里一急,却忘了村尾祭坛。”

此刻笠翁一脸慌急,仿佛真到了那天晚上似的,续道:“爷爷心火急烧,顺着小河转的一圈,并没见着丫头。这下可真是,火上浇油!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挨家挨户去敲门。敲过这家敲那家,火烧火燎,求着人家帮着找。但却没人愿意出来,都神情古怪!说什么都十二时了,过了午夜了。嘿!嘿!不愿意是吧!没关系,爷爷自己去寻,也许他们怕黑呢?啊呸!一群王八蛋!”

不经意间,眼神扫过李凌,笠翁又道:“后来还好,总算碰着好人了。村中的老张,也算有心人,早先就注意丫头了,每逢十五月圆,总是去村尾祭坛。他查看过几回,总见丫头跪在那儿,口里嘟囔着什么?唉!他哪里知道,丫头是在乞求上苍!别去问,一问就恼!再后来,我与老张到那祭坛,远远就瞧见,丫头软倒祭坛上。我的一颗心,刹时便要跳出腔口一般!唉!那时我就心知,再也不能没有丫头了!心一急,人就晕!我急忙上前,一探之下,气息皆无,当即心如冰渗,脑里一空!竟傻在了当场。心中一片冰凉!想哭却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嘿!嘿!嘿……你知道那是谁在笑吗?原来是我自个儿,你说好笑不好笑……”

此刻笠翁已是,老泪纵横,哭的像个泪人儿!但却满容喜悦,一拍李凌肩膀,李凌回以一拥,听得笠翁又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一分开,笠翁便即摸干眼泪,笑道:“让兄弟见笑了。”不待李凌回答,续道:“老张见我神情乖戾!知我心神早去,急忙连喊带摇,将我叫醒,还说盈儿没事,让我先将她抱回家。唉!知道我听得,有多高兴吗?一时儿喜!一会儿忧!来回反复折腾下,竟犯起浑来,将老张臭骂一顿!他也不生气,抱了盈儿,叫我跟上,一起向家而去。一路上他又说了,一个故事。”

眼望李凌,笠翁一笑,说道:“这个故事,就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来日方长,今日就说到这儿,改日再说那个故事!”说毕,就跺着方步,跨向门外。临到门边忽的回头,问道:“盈儿二十年前到此,当时十岁,如今还十岁!为何不长?”

李凌答道:“盈儿只有一天记忆。第二天,记忆丢失,又得重新开始,想必时间重启,永不衰老!”

笠翁点点头,笑道:“果是仙家!什么都知道。”又接着问道:“午夜十二点后,盈儿为什么如死的一般?”李凌答道:“十二时,便是时间重启分割点。一过此时,盈儿便死了般!”

笠翁一点头,说道:“很好!多看着盈儿。别让她回来的迟了,这将是要你做的,兄弟明白?”李凌点点头,笠翁又道:“还有!盈儿早上六时醒。”说完,跨步而去。

李凌扒拉了,几口白饭,也出门而去。随性步行,村中一转,村外一圈,走走停停,停停看看。一抬头但见:

原野风光无限好,纵横交错现农家。汗挥如雨田间作,喜上心头看稻花。

农姑头裹一巾,抬头之际,满面欢容。李凌一见,竟是盈儿,他也不行前,隔远而望。就见盈儿忙的一时,帮毕这活忙那个,人前人后总相随。端茶倒水,浇地捉虫,热时擦把汗,渴了喝口水。眼见日头高涨,数人坐下歇息片刻。

不一时,欢声笑语传来,李凌一阵好奇,又不愿行近。踱的几步,突的慧心一笑!刹时慧眼急观,神念一扫。

神念一扫,就听得盈儿道:“郝大叔!你家中十口人,种了三顷六十亩地,真是不容易!”慧眼急观,只见盈儿眉眼一凝,甚是关心。

郝大叔哈哈一笑,说道:“的确不容易,好在人强马壮!都是儿子。加上大叔世代务农,于这关节紧要,早都熟极而流,故能应付自如。而且农忙之际,有好盈儿搭把手,更是如添虎翼!大家被你一时驱赶,立即埋头苦干,你说能不快吗?九子一快,大叔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盈儿一笑,说道:“大叔尽会骗人,盈儿又哪有驱赶大家了?”九子中三子道:“谁说没有,被盈儿一帮,大伙儿都拿眼瞧我,且老六还嘲笑我来着。老六!你说你笑了没有?”

老六一笑,说道:“三哥只会瞎猜,那有什么嘲笑一说!看着盈儿大伙儿心里,便觉喜庆开心,自然就笑了。三哥多心,冤了弟弟了。”

大伙儿一阵哄笑!老三当即便急了,说道:“还说不是?都在笑呢!你看,你看……”说着连指众兄弟。

老大赶忙笑道:“老三你也别急,谁让你落在最后。不过说实话,有盈儿在还真就不一样!平日里,一想到爹爹所受之罪!没人高兴得起来,总是垂头丧气!我这大哥也是心急火燎,毫无办法!可盈儿一至,立时不一样了。老三的话多了,老六也能说笑了,大伙儿都喜笑颜开,这是多么不易!盈儿了不起!”竖指一赞,盈儿脸上一红,腼腆一笑!便再无言语。

老三接道:“是呀!是呀!你说盈儿就与咱爹一样,遭受那么大罪,怎就能开心无比?还能带的大家一起开心,想不通?想不通……啊!我明白了,盈儿就是开心果!我们的小妹儿!知心疼暖看了欢喜,见着开心!就像……就像……嗯!一时说不上来,老六你来说……”

老六神情一肃,续道:“像春姑娘!和风抚煦,温暖心灵!不是春姑娘是什么?”众子连同郝大叔,纷纷点头,都觉老六说得极是!真是一言而中,说到众人心坎里了。

郝大叔道:“盈儿!你与大叔一样,都来自祭坛。可你跑前跑后,帮这家忙那户,到底心中图个什么?”众子尽皆看向盈儿,盼她回答。

盈儿见众人,直愣愣瞧着自己,不由一阵心慌害臊!脸上一红,说道:“盈儿不图什么!见大伙儿高兴,盈儿就很开心!若能……若能……天天开心,盈儿就很满足了!”说完竟不敢抬头,生怕别人取笑她。

李凌百丈相隔,心里突然一阵揪心!脑海不由浮现,一祭坛盈儿跪在其中,一脸虔诚!口里喃喃而语,双手合十!她在祈求什么……祈求什么……难道?就是眼前这个,真就如盈儿所说;你之开心!即是我之所愿!

李凌一阵痴迷!刹时呆傻于当地!于众人言语、神色,再没听得一丝,观的一毫!

恍惚之间,神念将断,一丝话语飘来,时断时续。就听道:“每日清晨……大叔我……有儿子……说给……听……”李凌猛的一惊!立时清醒,接着听盈儿道:“盈儿有这个。”

李凌却不知何物,急忙慧眼一观。就见盈儿手握,一小本子,扬了扬又道:“盈儿都记着呢!大叔放心。”郝大叔夸赞一声。

李凌早已无心,再听下去,神念、慧眼一收。一心想着大叔说的,他说“每日清晨……大叔我……有儿子……说给……听……”这句很清楚,可大叔儿子每日清晨,能告诉他什么呢?嗯……想必如盈儿一般,恢复记忆。盈儿有本子,大叔就靠九儿,要是这么说,九子正常,大叔有事,看来凡是祭坛来的,都有这毛病。村中三百六十家,不知有几人?

李凌一阵沉思,不觉之间已至黄昏,抬头之际,早见众人已去。此刻黄昏晚照,西阳斜下!稻里花香飘至,一片穗黄!蛙声阵阵,蝴蝶青蜓飞满世,虫儿、翅羽!心急跑。不由暗道:“跑呀!跑呀!莫入肚中作晚羹。”

李凌小小年龄,一时尝得愁滋味!失落之极!无心再看风光,踢出一块飞石,惊出一片蛙声!信步而去。

一入村中,李凌便即一呆,想到哥哥所语,自己承诺!不由止步难行,欲寻盈儿,却是不得。急了一时,一敲脑门暗骂:“笨!”竟没使用神通,想必失魂以至忘了。

此时打起精神,神念一扫!刹那于盈儿所在,莫不明了!急驾五行云,起在空中慧眼一观!看的一时,不由一笑!

就见盈儿正与一书生,纠结不已,不可开交。书生悉心教导,盈儿亦步亦趋。一个忽责忽怒,一个唯唯诺诺。这个教来那个学,训来训去盈儿笑!指天答地,指北答南,先生忽怒盈儿只笑!

书生一见盈儿发笑,便即无语!憋了一阵忽然一笑,佯怒道:“盈儿真蠢!蠢到家了!我昨日教的,今日已忘!还有心情笑?顽劣不堪!不可教,不可教也!”

盈儿笑道:“先生说错了,盈儿不蠢!只是忘记了。”接着吟道:“轻风荡柳水云烟,今也游川,明也悠然;春阳拂面捕鱼鲜,日暮回家灶火煎。道一声爷爷敬上,人生难得一回仙。

千间广厦一眠天,张口玉筵,伸手衣穿;闲来无事转头眠,王孙显贵梦连连。莫等空空时已逝,回追往事鬓霜延。”一气而成,毫无阻碍,又道:“这是先生前日所教,盈儿牢记心中,决不敢忘。”说毕,自然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自信之极!

书生走上前,轻拂盈儿头顶,洒然笑道:“先生知道,盈儿早起用功,过目不忘,将该记的都牢记心里,了不起!若非只有一天记忆,盈儿可算,先生的得意门生!”停的一时,踱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盈儿!你学了两年,若非以前根底扎实,怎能识得!如此坚难,为何还要学?且记不住,学来作什么?”

盈儿一阵默然,低下头来,想了一会,说道:“盈儿也不知心里为什么?就是觉着争的一时是一时,学的一天是一天。而且盈儿学的很开心!”忽的一笑!如春光灿烂,满室皆春!

书生击掌喝声好!说道:“盈儿学的开心,先生教的也高兴!嗯!咱俩从今开始,只教新的,不管旧识!喜欢就记,不喜便抛。开心渡日,高兴学习!便以盈儿所说;争得一时是一时,学的一天是一天。到时比比,看是老天利害点呢?还是咱们的盈儿更利害!”

书生心里一时高兴,接连教与盈儿几首词,一首《浣溪沙·游蕲水清泉寺》一首《清平乐·年年雪里》再有一首,便是盈儿适才所背《梦连连》将词中之意,详实说与盈儿。

此时的李凌身处高空,收了神念慧眼,一时陷入沉思,心想:“盈儿真是了不起!今个记明儿忘,日日记天天忘,今个记了,明日忘!反反复复,经历了两年,此中磨历当真可怕!若是自己,不知……”不由的打了寒战!再不敢想!

过得一时,李凌忽的灵光一闪!明白一事,暗道:“书生就是张叔,盈儿不是说了吗?村里张叔教的,教的什么?不就是这首梦连连吗?”想到此处,立时想到大哥所说的,那另一个故事?

李凌再不想耽搁,一降云头,落于一处。抬头之际见盈儿,正好出来,他也不去打扰,待盈儿走后。一整衣袍,当门而入。

张书生正在收拾,猛见一人走入,却不相识,心中奇怪,便问道:“这位小兄弟!是否走错路了?可识得张某?”眼望李凌,望他回答。

李凌却不拘束,只一抱拳,说道:“小子李凌!村中戴笠翁之结义兄弟,听得哥哥常说起张叔,今日有缘,前来搅扰,望张叔莫怪。”

说毕,书生一阵惊奇!仔细打量,见李凌风骨俱佳,如清风,似紫辉!竟叫自己有种自惭形秽,却又心生亲近之情!不由暗喝一声采!猜道:“笠翁本就非凡体,能与他结拜。不是人中龙凤,便是神仙之辈!以我观之,此子定非凡品!”

李凌也在观察,见张叔四十多,清瘦儒雅,透着慈祥,一派儒家气韵!张书生见李凌,也在观察自己,不由一笑!摆手请了李凌入座,堪茶问道:“不知李小哥寻在下,所为何事?”

李凌一笑,刚道了声:“张叔……”便被制止,书生于对面一坐,也笑道:“叫我老张!听着自在,可不许称叔!”说着一摇手,指指村尾,接道:“免的有人生气,找我晦气!你哥哥那嘴巴,没人受得了!盈儿叫我叔,得他所愿,不了了之。可你若称叔,那还了得!作罢!作罢……”摆摆手,满脸无奈!

李凌一笑知他心意,不便相强,便道:“小子不敢。不如以长称之可好?”见书生点头应允,李凌再不耽搁,直接问道:“老哥哥!那日盈儿昏倒祭坛,回家路上,老哥于我那哥哥,可是说了一故事?”

书生眼里精芒一闪!直盯李凌。李凌迎面处之,泰然自若,全不在心。盯的一时,书生心道:“赤子诚心,毫无丁点萎蔫之义,当可说之!也许……也许!能于此子手中结束,也未可知?”神色转和,又扫李凌一眼。一阵神思悠往,说道:“与其说是故事,实则是我亲身经历。”

叹的一声,张书生道:“那时二十出头,状元及第,四十四官至极品!目空一切,自以为无所不能,不可一世!那曾想被道精光所摄,置于此地,一待便是三千六百多年。看不出吧?”

李凌顿即咋舌,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义!他虽神念扫了,慧眼观过,只觉书生那里不同,决没想到书生竟有此一历!心神激荡下,竟然一句也无。

张书生见李凌神色震惊,却不在意,又道:“那时来此处时,只我一人。后来每十年来的一人,一共三百六十人。一人一户,三百六十户,经过繁衍,现村里共有千把人。这三百六十人,都与盈儿一样,一天记忆,日出醒来,零时归去。其间也有不明不白,便就失了踪影,不知去向,但要不了多久,又能得以补充,自始自终,都只是三百六十户。其间除去盈儿,一行不少一行也不多,恰好是三百六十户。”说毕,看向李凌。

李凌此刻神情已复,见书生说毕,心生疑惑,问道:“老哥哥不对啊!你说你与盈儿,还有村中三百六十人一样,也只一天记忆,零时逝去。可老哥哥却能于盈儿昏倒之时,还能相救,岂不自相矛盾?”

书生似有意之间,带得李凌寻问。见他问毕,却没急着回答,竟然翘起二郎腿,喝起茶来,悠闲自在,连进三杯。即刻李凌一阵心急,那管他喝茶不喝茶,身体趋前又问一声。

书生竟似没听见,换过二郎腿,端起茶盅,又即饮呷!李凌大怒,猛然站起身形,便欲离去。书生忽的一声笑,说道:“怎么不想听了?不管盈儿了?还是静了心,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吧。”

李凌一阵踌躇,一口气无处使,猛的坐于椅里,满面憋红。书生一笑,说道:“我问你一事,你据实回答,不得有半句虚言。否则就请自回,你可愿意?”说毕神情严肃,盯视李凌。

李凌憋的气,啍了一声,回道:“但可问来。”书生道的一声好,问道:“你来此处,为的什么?可是为了幻影那贼?你是想宰了老妖呢?还是另谋打算?”一声比一声重,严肃之极!

李凌顿即一惊!气消神凝,猛的一抬头,四目相向,问道:“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什么?快快说来。”嘿嘿一笑,书生道:“你当我是什么!想来就来,想去便去,想问什么我就得答,不行!你先回答。”眼里黠光一闪,瞪视李凌。

李凌一阵晕头,暗道:“这书生怎么这样难搞?总想探听我的虚实,不知当讲不当讲?”忽的脑中一闪!想到一事,心道:“他能救下盈儿,想必不坏,不仿告诉他。”眼神一瞥书生,李凌道:“好!就说与你也无仿。”静下心来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与老妖干架,怎么落入镜光,如何遇着笠翁、盈儿。自己所闻所见,以及照顾盈儿,诸多之事,统统倒尽说完,但于前事,却只字不提。

说毕,李凌直看向书生。书生道:“看来知道的还不少,只是还没提到,幻影与村人关系。还有!你虽然不说来历,但却难逃仙圣之流,想必与“他”颇有渊源……”眼神一抬,径直刺向李凌,恨不得挖心剖肚,直入心灵!探得李凌与那仙家,那怕一丝连系,自己便能,和盘托出。

李凌问道:“他是谁?与我有何渊源?”书生闭目一思,暗道:“此子心怀赤子之心!又是仙家之辈,还有除魔之志,即使告之有误,也不碍事!”李凌一见他,闭目养神,立时头大,还未及言语。

书生双眼已开,喝道:“好!既然要说,咱们就说个通透!你不问我,为何与众不同?零时不逝,记忆不丢吗?我这就说与你,望能助你一时!”

书生不望李凌,只道:“二十年前,盈儿来后五年。这日天时刚晚,我闲转祭坛前,突的!一束亮光照顶。后来想想,必是盈儿感动上苍!以至老天睁眼!竟降下神仙一尊,我记得清清楚楚,那神仙附光而落,朦朦胧胧,难以相辨。我不由上前,忽的被他迎面一喷,顿时一个激灵!就听他道:‘张书生!今后会来一位仙家,自能了却此间恶毒。你当紧守此间,静候有缘人!’说毕光消形灭,袅无踪影,原处只留一锦囊。自那后,我便神魂不去,记忆不丢,还能看的一些事,终于被我发觉秘密,幻影之根本。后来没过三年,来了笠翁,当时高兴啊!我睡不着觉,食不下饭,多方察寻,与他交善请他喝酒。那日他喝的上了头,终于说出大实话,原来你那哥哥,不过是一大草包,蠢流氓!竟被逼了做什么寻骨翁!小鳖三!啊呸!蠢货!蠢蛋……我……我,我呸!气死老子了!”

李凌见他骂的满容紫胀!不禁一笑,暗道:“看来只有哥哥,能治得住他了!”又是一笑,说道:“张老哥!你也别责怨了,连老子都能说出,还怎么教书育人?啧!啧……”一阵嗑舌咂嘴,满脸惊奇!

书生顿即哈哈一笑!说道:“失礼,失礼!咱俩适才说道那啦?”李凌一见他诚心打岔,也不追咎,立时问道:“幻影之根本是什么?”书生便即回答道:“三百六十人,全都是幻影分身,予取予夺,分身不死,幻影不亡!”言毕,直望李凌。

李凌刹那眉心一蹙!不由想起盈儿,心中一痛!再未多言。过的一时又道:“那这么说,盈儿不是时间重启,记忆丢失?”书生道:“什么记忆丢失,时间重启?不过受她所控,幻影特殊本领罢了。”李凌又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妖婆一死,众人陪葬。连盈儿……”顿即无语。

书生点点头,面色阴沉之极!眉宇拧成一块,说道:“是啊!连盈儿与我,共三百六十人。”

李凌猛的一拍桌面!站起身形一脸紫青,正待喝骂。突然一怔!说道:“不对啊!盈儿与老哥哥,还有众人都是分身。可我为何察觉无知,不对!不对!”

书生叹的一声,接道:“你看我,从里到处,活生生一个人,那像个分身。说白了,幻影不夺,何能觉察!”

李凌一瞥书生,心道:“我都察觉不知,他却心明镜亮,无所不清,看来定有欺瞒!”李凌一笑,忽道:“咦!我一神仙,都弄不清的事,老哥却可清清楚楚,倒是难得!”

书生见李凌,心中起疑,顿即一声笑!说道:“怎么连老哥,也不放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锦绣荷包。一阵翻腾,又掏出一锦囊,扬一扬手,说道:“这就是神仙所留,今日便交给你。还有一截没说完,也一并说了,免得你心中起疑,不把老哥当好人!”眨眨眼,一笑之际!已将那锦囊,顺桌推向李凌,置于面前。

书生笑道:“咱俩再接着讲。自遇着神仙后,我便神魂不散,一但睡去,竟可元神出窍,发现一些别的人难以观察之事。那日,还似往常一样,熟睡过去,元神自然出窍。顺着村庄,也如以往一般,转了几圈,眼看四更已近,正待回家。却突的发现,一道青光一闪之间,落入花姑院里。我紧随而至,就见一妖妇,皱皮肉缩,丑恶无比!立于院中。我心头大急,急忙呼喊却没用,谁又能听得到呢?”

李凌并末接言,书生神色默然,摇摇头又道:“房门一打开,花姑行出。妖妇猛然扑上,化作一青光,没入眉心,那眼神……咳,咳!咳……”一阵咳嗽!书生心里一寒,想起花姑神色,那双眼。不由惧意涌来,一阵惊怕!又连咳数声,说道:“那双眼……当真恐怖!唉!人还是那个人,花姑还是原来那个花姑。可那神情,那眼神,恐怖之极!恐怖之极!今世都难以忘怀,忘不掉!忘不掉啊!”

叹的一声,书生沉默一时,接道:“后来,那花姑化作青光,向天遁去。从此再没见,也不知活着,还是死了?唉!天时不早了,小兄弟也该回转,看看盈儿,去吧!去吧!”扬手催促李凌快去。

李凌伸手便拿起锦囊,转身抽出展开,正待出门。却发觉是一白纸,顿即一愣!神念微微一扫,察觉仙光瑬转,五行真力一逼。刹时显出一行字迹,只见上书“躯壳已逝,灵魂可救。”八字。

书生见李凌停住不行,心中奇怪,便即上前。八字立时瞧见,刹那心中尤似,巨杵相撞!万念俱灰下,连声喝道:“罢、罢、罢!今时不去明时去,浑噩匆匆便一生!去吧!去吧!”转身而入,再没理采李凌,只传来一声叹息!一阵歌声,唱的正是梦连连“轻风荡柳水云烟,今也游川,明也…千间广厦一眠天…王孙显贵梦连连……”声声直入心中!李凌甚不是滋味,踏出房门,径入漆黑冷夜。

不一会儿,云开月现,冷月当空,银光挥洒下。世界被装扮的,如梦如幻!树稍轻晃,屋宇比邻,万籁俱寂中,却有一人跪在祭坛,习心而就,低语轻喃!

只见盈儿双手合十,迎着月光,习心祷告,口里喃喃有语,说道:“盈儿今日很开心!见了郝大叔,帮了曹大妈、李铁匠、王姨。曹大妈真可怜!不知为何?双耳双眼,失聪失明,孤苦伶仃一个人。去茅厕也得扶着墙,若是盈儿不去帮忙,可怎得了?不过不要紧,盈儿帮大妈,养的许多鸡,产了蛋换了米,一日三餐倒也不愁。倒是大妈心里不开心,总念叨着说:‘盈儿!盈儿!我的傻丫头。大妈已经是个,快要去的人了,干嘛一日三餐往这来。不如让大妈随了你大叔,免了遭这罪!还累及丫头受累!’每次听来,盈儿心里好难受……”月光挥洒下,发丝飘荡,眼角晶莹。当真美伦美幻!如天使似紫晨,清新可喜,怜爱非凡!

停的一时,盈儿又道:“曹大妈其实最疼盈儿,那日下了第一窝鸡蛋,大妈硬是废了一个时辰,将鸡蛋揽入怀中。之后坐于门坎前,口中嘟囔着:‘盈儿!盈儿!我的好盈儿,快来看看!快来看看啊!四个月的结晶啊!我的好盈儿,你在哪儿?快来告诉大妈,有几个红皮,几个白皮儿?’那一刻,盈儿就在身边,大妈手拂着鸡蛋,极轻极柔,一脸祥和满意,充满幸福!盈儿可不愿干扰大妈,让大妈多高兴会儿,盈儿也觉着开心!唉,大妈真苦……”眉间轻皱一滴眼泪,顺颊滑落!

接着轻轻一笑,盈儿道:“盈儿知道,大妈在候盈儿。她舍不得与别人,分享心中喜悦!只等盈儿!等盈儿到来,分享那丝极甜、极甜的喜悦!等盈儿告诉她,红皮儿!白皮儿!是的,是的。你看盈儿告诉大妈了,大妈笑了!笑的很开心、很甜。盈儿也笑了……笑着、笑着,大妈将那最温暖的一鸡蛋,极轻极轻,放在盈儿的手心,生怕跑了似的!又拿起盈儿另一只手,敷于其上。那一时,盈儿才懂了,大妈为何笑的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喜悦!原来手里的鸡蛋,竟会那么的温暖!由手到心,从心而发!当真是喜悦无限!你说,能不欢心喜悦吗?”眼角晶莹,泪痕隐隐,却是一幅充满幸福模样!

鼻翼轻微抽动,盈儿竟自轻轻一笑,又道:“哈!说的好伤心,好难过!咱们在说说,李铁匠、王姨夫妇俩。午后之时,王姨见着盈儿拉住盈儿的手,一句不言,只默默流泪。李叔也总是摇头叹气,她俩虽然不说什么?但盈儿却知,她们前日失了俩女儿。二姊妹蕊心、蕊蕾,二八年华,春春靓丽,平日与盈儿可好了!就这么平白的没了,盈儿心里堵得慌,被王姨一哭,也不由陪着默默流泪。王姨一见盈儿流泪,惨然一笑,说道:“盈儿!盈儿!我的好丫头!你就如王姨的女儿一样,来让王姨与你梳梳头。”不由分说,将盈儿按在身前,从怀里取了梳子,打散盈儿头发,上下轻柔左右细心,梳着…梳着……”

盈儿突的语音一顿,眉凝轻皱!脸上神情一转,忧郁悄悄的,爬上脸颊,说道:“一滴热泪!是的,是的!王姨的热泪,一滴滚烫的热泪!不,不不!不是一滴,是十数滴一串珠泪!王姨的泪珠,不经意间,落入盈儿颈项。唉,竟是那么滚烫,那么温暖!盈儿从未经历过的,哈!一种朝思梦想,儿时睡梦中,母亲相伴所能得到一种温暖!是的,是的!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可惜盈儿无法肯定,谁让盈儿是个孤儿呢!”说着侧头想想,幼时记忆,一片朦胧,着实想不起来。

摇的摇头,洒然一笑!盈儿道:“看,说着!说着!就跑了题。盈儿得此一梳,心里很开心,很高兴!再后来王姨与大叔,收盈儿做了干女儿,盈儿以后天天去。”说着不由一笑,神情喜悦之极!

一笑后盈儿又道:“还有张叔、郝大叔,大家都对盈儿可好了,盈儿真的好开心!郝大叔儿子六哥,还说盈儿像那春姑娘,温暖心灵!盈儿那有这么好,其实是大家在温暖盈儿的心灵,盈儿又那能温暖大家,这么大本事,盈儿可不会!”说着满面慌张,诚惶诚恐!

过的一会,盈儿又侧头,想的一想,说道:“其实与大伙儿一块,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盈儿心里就知足了。”说着低下头,摆弄衣角。再次抬头之际,已是泪痕隐隐,但眼目晶亮,充满希冀!

泪眼婆娑,盈儿一笑!又道:“盈儿最最开心的!就是随张叔反复学习,哈!张大先生可有趣了!说教之时,盈儿需叫先生,否则恼怒非凡,吹胡子瞪眼!他虽没长出胡子,但那模样!盈儿看着可开心,可开心了!”说着慧心一笑!又道:“盈儿知道,那是大叔在逗盈儿高兴呢!盈儿怎会不明白?大叔看着盈儿心痛!故意逗盈儿,盈儿怎会不知呢?可大叔心里不知,盈儿命里虽然很苦!但盈儿却活的很自在,很开心!充满希望!也许盈儿不是世间最幸福的,但盈儿却是最开心的!”沐浴月光下,一脸希冀!轻风荡絮间,裙带飞扬!如清晨雨露,似紫电临光!乍闪乍得,心灵通慧!

盈儿一笑,接着似乎想起什么?哈的一声道:“啊!忘了一事。今早在河边,盈儿见着大哥哥,觉着大哥哥好阳光,好温暖!盈儿喜欢大哥哥。大哥哥架起盈儿,坐于肩膀处,盈儿看的远方好远,好远!有蜻蜓、有蝴蝶,还有青青草绿,玉树成阴!你看,你看!那不是吗……牛儿羊儿,山儿花儿!一束束,成片片!羊儿羊儿,咩咩叫!花儿花儿,迎风绽!”慧心一笑!盈儿脸现霞光!

接着盈儿双手合十,十指紧扣,说道:“盈儿不求什么?只求日日开心,时时高兴!”说毕,朝着天际盈盈一拜。

百米之外,李凌站的一时半刻,只是无心打搅盈儿,于她所诉所求,早尽入耳中。听得心中惆怅,极难挥去!后又听盈儿道:“…觉着大哥哥好阳光,好温暖!盈儿喜欢大哥哥…”又不由心头喜悦!惆怅之感,顿时一扫而空。又见盈儿口里喃喃而语,说什么?牛儿羊儿,山儿花儿。一束束,成片片!说什么?羊儿羊儿,咩咩叫!说什么?花儿花的……初时还觉着好笑!可听着,听着,竟不由鼻中一酸!流下几滴滚泪,滚烫慰心!儿时记忆,瞬间爬上心尖。山花烂漫,小曲径流,母亲笑貌慈容,温言笑语!未不充溢心里,慰藉心神,两行热泪,刹时夺眶而出!

一抬头,泪眼模糊之际见盈儿,盈盈一拜!再次起身时刻,脸现光明,毫无沮丧之情,双目清凌明澈,如圣如神!似朝天圣女,如紫竹观音,神圣之极!却又那么的,亲近无间!

泪痕未干,李凌心里一时高兴,一阵心疼!心痛盈儿身世、苦难,还有豁达!又打心中佩服盈儿,心里不停喝彩:“盈儿了不起!盈儿了不起……”未已,心头一动!想起盈儿初遇之时,扎两朝天辫,口唱梦连连。

清脆之音,刹时回荡心田“今也游川,明也悠然!王孙显贵梦……莫等空空时已逝,回追往事鬓霜延。”

李凌一阵沉思,也许盈儿心中所向,正是追求一日幸福,开开心心,过好分分秒秒。免的如歌中所唱,到老鬓边霜白,回追往事,却一事无成!昏昏噩噩,不知为甚而活?更加不知,为何来到世间!是的,是的!今也开心,明也开心!高高兴兴,过好母分母秒,其余皆是空空。

心通慧明,李凌再未迟疑,将心中顾虑、阴晦,一扫而空!还有那仙家纸条,一骨脑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一展袍袖,踏歌而行,径向盈儿行去。唱的正是梦连连,音若龙吟,清新嘹亮!歌声直荡九天!

盈儿听的有人唱梦连连,一回头。见是大哥哥,心中喜悦!叫了声大哥哥,已迎着李凌,直奔而去。待到身前,突的一止步,满面羞红,有心纵入怀中,却又不敢。顿即立于当地,手足无措,不知该当如何?

李凌那管这些,一伸手,已架起盈儿。往肩头一放,笑道:“盈儿!大哥哥带你飞,你可愿意?”盈儿却是不明,问的一声:“飞?大哥哥是问盈儿会飞吗?”神思一阵!接着一摇头,笑道:“盈儿可不会飞,不过盈儿倒是想飞!象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多好!”

李凌听的此言,一笑道:“盈儿!坐稳了。”一声清啸!脚底五行云顿生,瞬间托起二人,徐徐升向天空。

盈儿惊喜之极!却又极难置信,直至半空。看见月光下,房舍比邻,祭坛远去,心里这才清醒,已至高空。望着下方一切,竟那么熟悉,那么温馨,不由一阵欢欣,一阵喜悦!看着,看着。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一抹眼泪,盈儿一笑间,说道:“大哥哥!能带盈儿看看,那小河田野,月下荷塘,还有……”还未说完,李凌一笑!一振臂之际,盈儿滑落,顺势一挟,已揽入怀中。

轻轻一个俯冲,按下云头,低空滑过。滑过那荷塘月色,惊起蛙声一片!滑过那田间小路,又是蛙声蟋蟀,和鸣和奏!迎接着那有心人,使其沉醉,醉于美妙之间,沉于雀跃欢欣!

一时间,滑过稻花香馥,又惊萤火数只。相随相攀,相附相绕,竟是那么喜悦!那么遐逸,自由自在,真好!

便在这时,李凌只觉盈儿一软,瘫在臂弯里。叹的一声!心知已过零时,一用力将盈儿横抱胸前。就见盈儿虽是泪痕满面,却是一幅幸福模样!轻扬嘴角,笑的很甜。

李凌极不是滋味,擦去盈儿眼泪,一声清啸!振荡九天,突的身形一转,急控五行云,驶向回家路!

眨眼之间,李凌落入院中。见哥哥站于门首,正眼巴巴瞧向外门,一见自己,立时而前。知他心里着急,也不搭言,将盈儿放入他怀里,见他一转身,进了旁侧一间房。

过不多时,哥哥便即转来,招了招手,一引李凌,又入一间房,点了灯说道:“让兄弟受累了,哥哥准备好了,打扫的干干净净!”指指房间床铺。接着嘿嘿一笑,又道:“兄弟跟了半日,盈儿过的好吗?”问毕,巴巴望着李凌,一瞬不眨!

李凌心里转了飞快,心想:“这可不能实话实说。别看此时笑面虎!他是求人说哩!若漏了嘴,说的不上心,立马反脸!今晚可甭想睡了!”想到此处,立时眼不眨心不跳,斥道:“什么好不好了!你没见着盈儿,笑的有多甜?一脸幸福,开心的很呢!这还来问,真是有毛病!哥哥难不成,还盼着盈儿不开心,不痛快?”说毕,径瞥笠翁,甚为鄙视!

笠翁干笑一声,说道:“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兄弟别生气,哥哥也就这么一问,不当真,不当真!兄弟休息,哥哥不打搅了。”说着退了出去,关上门。一脸喜色,进了自己房门。

不说李凌辗转难眠,想这想那。且说一连三日,李凌陪着盈儿,早起钓鱼而去,午时回转。再陪逛这家,进那家,混到肚圆潇洒开心!晚间一至,再领盈儿南北东西,海阔天空,乱飞一阵!真是开心之极!洒脱之至!

直临四日晚间,李凌正与盈儿,飞的开心之际。突的!一丝神念扫来,李凌当即觉察,不惊不显,脸色如常。看的天时一眼,对盈儿道:“天时已晚,咱俩也该回去了。”盈儿一笑,点的点头,说道:“盈儿听大哥哥的。”

李凌一笑!一个转身,已驾五行云,返向村尾。二人一入家中,便各自歇了。李凌身卧于床,假装睡去,一阵鼾声之际,慧眼早观。

只见村中村外,皆无闲人。再展慧眼,刹那铺天盖地,罩向四极!立时捕获那丝神念,竟是熟悉之至!李凌一喜,知道老妖捺不住了,竟敢来寻自己。看来她的伤,早已全愈,这不心急找揍来了!

庆幸一时,李凌又想:“自己有了慧眼,便可不惊觉下,查出老妖。可说是,只有我瞧的份,她奈我何?”心头一笑甚为得意!

顺藤摸瓜,一路向上,就见极高之处,空间一阵裂旋,显出一洞。一道蓝光一闪,瞬间落地,正是老妖婆!

就见老妖一阵扭曲,化作美人。李凌认得,便是进来虚镜前,所见之摸样。虽靓丽青春,却一身邪气!

老妖已作观察,知道李凌熟睡,否则也不敢来。她可不知行踪,早已败露,此刻胆粗气壮,一阵妖妖娆娆。碎步迈开,一路向了村尾,快速而去。

进了村尾,靠近院墙,老妖顿即慢了碎步。前后转了一阵,却是始终不敢,进入院中。看看天时已晚,一阵思索,突的欢容满面,暗道:“且留小畜牲安生一晚。明日早时,要他好看!即便逃了性命,也非得脱层皮不可!”想到开心处,竟不由吃吃发笑!突的捂了嘴,满面惊惶,侧了耳一听之际,方始心落。蹑了手,轻了足!一步一顿,慢慢退了出去,直至远处,方才一转身,遁入暗中,再不见踪影。

李凌本可阻拦,却又怕惊了老妖,化光遁去。自此再没胆子来,那可就真是――耗子啃鸡蛋,无从下嘴!且李凌还想捉活的,一时不敢妄行,这时见老妖这里一藏,那边一转,像躲什么似的!不禁心中暗笑,猜到:“想必老妖躲的人,就是自个儿。若是老妖知道真情,又会是何模样?想来定当大吃一惊!”想来想去会心一笑!

这时见老妖,进了李铁匠家。李凌当即一翻身,下的床来。五行法术运行,万千显化!一指床间被褥,喝声“变!”刹那化了一个人,左观右看,正是李凌!

李凌一笑,右手一招!一个圆形水泡,凭空显化,将李凌全身一裹,顿即撞开门,直飞铁匠家。越飞越高,月光映照间,接连三闪,突的隐踪遁迹,化于无形,再不得察觉。

不一时便已到达,落入院中,此时又自不同,水泡于身紧裹,天影无形。但见左厢灯火通明,李凌一笑!学那飞贼踮步轻移,靠近窗户,伸指轻轻一点,水润纸透。凑眼一观之下,只见老妖身裹人皮,正冒他人名姓,拜爹娘哩!

一拜山呼!倒身又拜,连拜连呼:“亲爹!亲娘在上。女儿不孝,给您二老叩头了!”说毕泪痕满满,如断线珍珠,极是委屈!

李凌偷笑!心道:“这还那是拜爹娘,分明在拜死人,咒爹妈哩!”想想也是,四千多岁拜凡人。心不甘情不愿,迫于无奈,搁谁谁愿意?

李凌又即心中偷笑!甚为佩服老妖肚量,果然能曲能伸!虽恨极了幻影,但李凌心知此刻,不好贸然动手。便由着老妖,看她捣的什么鬼?

就见老妖眼泪、鼻涕齐流,诉说道:“孩儿不孝,自那日离别后,便被此间之主‘精灵小圣’困于山洞中。后来,那小圣要挟姐姐,说要纳她为妾,姐姐不从。一时激怒于他,竟将姐姐下了锅,煮熟吃了!”舔舔唇,暗道:“没吃了那妞,真是可惜了!”察觉不对,顿然一阵号陶大哭!

二老一听这话,立时大惊!满面青紫,唬的不成模样,嘴唇颤抖哆嗦道:“是……是……是…老妖怪?”猛的住嘴,用手同时一捂。

左观观右瞧瞧,一见并无反应,心里一松。王姨顿即潸然泪下,铁匠却道:“老妖怪叫什么小圣?真是古怪!”

嘤咛一声!老妖一阵委屈,一阵哭泣。真是梨花带雨,倒也疼人。王姨当即将儿搂入怀中,哭的一时,老妖抬起了头,轻沾带雨,伸袖一擦眼泪,又道:“再后来,那小圣心中不死,又来逼迫奴家。奴家怕他恼怒,步了姐姐后尘,只得与他虚与委蛇,方才保住女儿一命……”未言毕已泪流,一阵嘤嘤,一时雨落。

李凌在外偷心一笑,笑老妖没皮没脸,不知羞!心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学人小姑娘,梨花弄雨,妞妞捏捏。老没羞!老没羞!嗯………臭不要脸!”嘴角微笑,甚为开心。

开心之际,听得老妖又道:“今日一早,那小圣丢下女儿,离了洞府,直至午时还未归。女儿得此良机,逃出魔窟!浅一脚高一脚,不知行的几多里路,方才进入村尾。正当高兴之时,一声呼啸!从顶疾飞而过,女儿抬起头来一看,大惊失色!竟是小妖怪,那小圣身驾一云,挟持一女,哈哈大笑间,飞来飞去,得意非凡!女儿惊骇莫名,体酥身软,伏在草从里,只是心中一个劲儿的想:‘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女儿,那是谁家的女孩,遭了毒手!’爹爹!娘亲!肯定心知,快告诉蕾儿。”

儿是娘心头肉,果不其然!王姨心里不思,想也不想,顿即一时臭骂!骂李凌八辈祖宗,缺德带冒烟,生的小妖怪!铁匠极难相信,张口欲说几句好言,刚说一半,还没言明,刹时一阵搂头盖脸,口沫横飞!铁匠立时哑语,就见王姨怪眼一翻,一脸嘲讽!讥笑道:“你能,你能,就你能?认得好人!我娘儿俩都是坏人,你去跟好人过去,要得我娘儿俩做什么?”一阵嘟嘟,一时无奈!再加一阵叹息!铁匠立时窝在一旁,再不敢言语。

一阵得意!老妖暗道:“小畜牲!老娘要你难鸣清白,百口莫辩!到时自可收拾了你!”心中发狠,眼里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精芒,一闪而逝,如电掣针刺,狠辣之极!

一窗之外,李凌心里道:“想扣屎盆哩!老虔婆!与其遭你一时陷害,到时放不开手脚,手段难施。不如现下小爷便解决了你!”只是不得便利,看看天时快至零时,已有计较。心想:“零时一到,铁匠魂灵即散,全村死寂。俩人必不敢寻来,定是待来日。而一夜无事,正好借其所利,解决老妖!”主意拿定,一个隐身之际,消的无踪无影。

果真应验!一时半刻之间,铁匠接连哈欠,招呼不打一声,便已转了里屋。老妖肚里清明,知今夜不可为,便等明时至,伙同二老招呼人众,来个兴师问罪!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还不全由自己,想到开心处,不由偷笑。

扶着娘亲安寝,老妖即转出门,寻的闺房,推门而入。才挂上门栓,忽然一布袋搂头至脚,猛的一兜,未及反应,脑后一疼双眼一黑,已不醒人事!

不知过的几时,脑中一清,老妖便即睁开双眼。朦朦胧胧,就见一张脸立于眼前,竟是那么熟悉,双眼眨了眨,猛然脑海灵光一闪!立时忆起,这她娘的瘟神,不就自己的死对头吗?心中惊骇!急向后缩。一缩之际,才觉察身缚绑绳,捆于树上,心中顿即大惊!

李凌一笑间,问道:“老虔婆!老实告诉小爷,你是怎么控制村民,又何以解除?一五一十,实实在在说来,否则挫骨扬灰,扒皮抽筋,难逃今日!”

老妖顿醒,脑后一时阵痛,知道遭了闷棍。此际已无暇顾忌,双眼骨噜一转,心道:“落在这魔头手里,怕落不了好。”听得一问,心中顿即想哭!暗道:“我的爷!那有解除之法……嗯!可千万未说,说了出口,必死无疑!”老妖到是心明,刹时缄口不言!

听得李凌连问数声,不得回答,神情立变!老妖一阵心惊肉跳,暗道:“一语不发,着实不成。若惹魔头恼起来,恐怕难逃毒手。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心中拿不定,口里呜拉!不清不楚,一阵音符脱口而来。

李凌作侧耳倾听样,听得一时,立时大怒!喝道:“丑妖婆!你是不活了,敢消遣小爷!在说一句,小爷听不懂的!小爷活刮了你!”

老妖惊骇非凡!有心想跑,一阵挣扎。却难抛却此身,化光遁去,心知捆绑之绳,定非凡品。心里顿急,知道拖延不得,口里不由回道:“控制村民,不过是夺舍。剩余三百六十人,老娘就是他们,他们便是老娘,有什么控制?要杀便杀,说的什么废话!大不了,大伙儿陪着老娘,一起赴黄泉,老娘也不吃亏!”说至此时,老妖心里已抛开一切,恶狠狠盯着李凌,看他怎的?

李凌一时犹豫,一阵踌躇!心想:“果不其然!正如书生所说一般,这便如何是好……”心有所思,神情立显。

老妖鉴貌知神,立时明白,心里一时狂喜。神情立变,一时优越感袭来,洋洋得意!心知抓住李凌小辫子,由不得他不伏软。这几日,老妖可未闭,于盈儿与李凌之亲近,心知肚明,料定他难于下手。

这时一改容颜,温和如煦,浅浅一声笑,言道:“小仙家!你要了奴家性命,于她于你有何好处?不如这样,你放得奴家性命,奴家此后保盈儿,长命百岁!你也可随来随去,岂不是好?”说着眼波溜转,双眼眨眨,充满了期待!

李凌一见老妖,双睛里极欲从从,恶思阵阵!迎面扑来,心中厌恶已极!右手轻微一抖,化作精钢,口中道:“长命百岁?你以为长龄百寿,永无消失,就很开心很幸福了?你根本不明白,也不懂…”嗤的一声!精钢右手,猛然插入老妖心脏。

李凌顿即心中一痛,一阵愧疚!脑中浮现盈儿身影,开心笑容!还有那……双眼一闭,刹时捏碎老妖心脏。一声凄厉呼声,划过天际!

摊开双手,李凌看的一时,一阵苦涩!默然间,已满面悲悯,祝告道:“盈儿!莫怪大哥哥。大哥哥必得如此,这是大哥哥使命,也唯有大哥哥才可做的此事。大哥哥怕极了!是啊!是真的怕极了,真怕一时手软,放了老妖。那可生灵涂炭,永无宁日!是的,是的!大哥哥对不住村人,更无脸面对盈儿!可我李凌…可我李凌,又有何……”清流满面,痛彻心扉!一时哽咽,一阵语失。

李凌一个转身,踏尘疾去。奔的一时,狂飞一阵,脚踏云巅一个定身。懊恼一时,痛心一阵,呆呆傻傻之间,已是清晨将至,黎明初现。但见:

青云直上紫云流,昨日开怀,今日揪心。春阳冷露寒风冽,苦辣酸甜品世惆。何是甘来何是苦,一朝参透化为柔。

苦海无崖智慧舟,轻轻荡荡九州游。乌篷摆首随心逝,地大天穹普渡愁。尝其疾痛,得其喜乐,展望无垠灿烂洲!

此时万道霞光,迎面而来,照的晴天紫绽,金光鎏地!晃得李凌双目难开,映得是天地一片通明!

李凌双眼一眯,刹时回过神来,就见阴衰阳盛,天地光明璀璨!霞光挥洒下,清晨雨露,通透晶莹,依依芳草,玉叶煌煌!心中顿觉世间,竟然美妙至斯,简直鬼斧神工!

慧心一笑!李凌刹那心中一定。再看之际,已不起波澜,无尘无染,无碍无妨,心中一片空明。

没几时,村中一片锣声,“当当”声响中,搅得是鸡飞狗跳,村人乱窜!一柱香没到,已聚黑压压一片!这个问道:“出了何事?”

那个东张西望,回一句:“我哪知道…”前有前观,后方猛挤,东边一探头,西面跃身形。伸脑急瞧的,缩脖寻话的,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又是锣声一阵!大众立时住嘴,就见一人趟出一条路,手握铜锣往那高墩一站,接连三下锣声末绝,喝道:“抬上来!”人群中一阵骚乱,几声吆喝!众人让出一条路,四人抬着一担架,快步而来,近前一放。

众人一见唏嘘不已!骂声连连。就见担架上,一女子平面而卧,浑身血污,早已气绝!且担架一侧,放着一团血肉,也不知为何物。

众人当即炸了锅,咒天骂地,满面怜惜!却无人敢骂妖人。这时,两人越众扑前,一个哭天抢地,死去活来!一人默默泪流,伤心欲绝!不是别人,正是王姨、铁匠二夫妇。

那立于高处者,乃此处村正。就见高村正怪眼翻瞧,满脸冷漠,一扫众人之际,挥手一指,喝道:“瞧瞧!这就是咱村里人,不听劝告,招惹外人所造祸端。看看,看看!多好的姑娘,这就没了!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一脸悲催,满容愤恨!

众人鼓噪一时,这位捶胸顿足,破口大骂!那位圆睁怒目,双拳乱扬!刹时间,某人的祖宗可算遭了灾,倒了霉!当真是狗血淋头,血霉倒尽!

骂的一阵,突的有人吼的一声:“这天杀的是谁呀!”众人当即哑然!均想:“是啊,是啊!这谁呀……”骂的满头大汗,一挥额角汗珠,均觉累的慌!更觉心中堵的慌!

闹了这一时,李凌早被惊觉,明白发生了何事。一声冷笑!心想:“搬来个死尸,这是扣屎盆哩!且瞧他做何区处?”

果便如此,就见高村正一挥双臂,压服众人。待肃静之后,冷笑道:“谁?还能有谁,不就笠翁家那少年,叫李凌的!”众人又即一时鼓噪,喧哗叫嚷,痛斥其非。

也有难于相信的,都是受了恩惠。其中那郝大叔,排众而出,扶起王姨于一旁,见其伤痛欲绝。虽知不可为,还是宽心抚慰一时,又将铁匠拉于一侧,问了几句,宽慰一时。

一回头,立于村正之前,郝大叔眉眼一拧,问道:“我说老高!没得亲身所见,可不能胡说,乱了大伙之心。适才我也问了,老李确没亲见,并不知何人所为。”

众人齐望王姨、铁匠二人,铁匠老泪纵横,看看发呆的老妻,再一瞧身边惨死娇儿,心如刀割,痛入心肺!见众人齐望自己夫妻,逐点点头,稍微停顿,又道:“但若真如村正所言,是李家娃子所为。那我就…就将他,千刀万剐……咳!咳……”一时心急,一阵气喘!咳嗽连连,咬牙切齿!

众人登即怜惜泛滥,痛斥恶行,骂声一片!老高振臂一呼道:“静静!大伙儿都静静!”怪眼一翻,冷光一闪!斜目瞧了郝大叔,斥道:“什么乱说!乱说什么?这是我亲身所历。今儿一早,天儿刚亮之时,忽听得一声惨叫,起于墙后林中。我心里一惊,急忙赶去,一出院墙,就见李凌那畜牲,驾着云从林里飞来,嗖的一声!越过我头顶,飞向远方,眨眼间无影无踪。我心中诧异,便向他来处径直而去。一入林中,刹时惊震当场,当真惨不忍观,惨不忍观啊!”说着竟流下泪来,伸袖一抹,叹息连连!

众人顿即炸毛!你挤我推之际,已将其祖问候了个遍!这个道:“定是这畜牲!”那个言:“错不了!”一时间,叫骂不歇嚷闹不休,恨不能将李凌挫骨扬灰,生吞活吃!这时,一声嗷吼,几句煽言,直如猛火遭油,炸裂四方!呼啦声响中,众人猛的转身,齐头并进,向了村尾而来。

李凌身在云层,于前于后瞧了个遍,听得众人漫骂,虽心中有气,却不莽撞。见村民远去,原处还留的数人,心知是受了恩惠,不愿作难自己,顾留于此地。他也并没打搅,只一个转身,脚下一滑,落向村尾。

脚下一实,李凌便即隐身,藏于泡幻之中,疾向家中飞去。过草地,越后墙,刹那落入院中。就见嘈嘈叫嚷声中,大哥已被围于庭院,门外三层堵上三层,乌呀呀一片!

李凌一扫之间,却不见盈儿。心中顿即已明,心道:“瞧这情形,想必盈儿已去捕鱼,只存大哥在此。这也好!免了惊着她。”脚尖轻点,飞上房檐,免的被人踩着。

他也不急向下一观,且看哥哥怎办?那可不是省油的灯,只一会儿,众人就被笠翁,骂了个狗血喷头,难辨东西!指了这个“你!你!你……”指了那个又言“还有你、你、你!”一甩头,又道:“还有你们几个!平日里,蔫头吧啦!怎么?不敢见个风吹草动,一有动静,都来了精神了!啊呸!羞先人哩。”

这正叫了欢,一指鼻尖骂道:“属狗的?汪汪叫啥哩!呸!窝里横。”还未想明,他怎么知道自己属啥?

笠翁已转身,一戳那位胸口,又训道:“骂呀!骂呀!还会骂人哩。看把你张狂的!我呸!欺软怕狠,窝囊废!还不如回家撞死算了,臭虫一个!”顿即哑然,骂声刹那憋回肚里,心中罕纳!臭虫是谁?

笠翁一指前方,又道:“还有那谁谁谁!人模狗样,见人就点头哈啦!摇尾乞怜,受了恩,忘了报也就罢了。怎么,学得忘恩负义!知道寻仇哩!你也不擦亮狗眼珠,辨个分明。我问你寻得到真伪,认识黑白吗?”那人当即窝头缩脑,羞于露影,消迹无踪!

刹那时,指东骂西,戳指训北。这个张口一半,一顿臭骂!那个欲言忽止,一个眼神,立时吓回!一盏茶没到,众人已被骂了个哑口无语,逼退三丈!顿即滚出门去!

李凌一笑间,顿觉心中痛快!庭院笠翁赶紧趁前,双门一闭,急上门栓。一回头,踮步疾进,才碰得门边,兄弟之音已起,只听他道:“哥哥莫急!听兄弟与哥哥细说。”伸手一推跨入门中,见床上李凌径直躺着,心中一急,低吼道:“我的爷爷哩!还能躺的处,我也不听你说,快起!快起!有多远就躲多远,哥哥不叫你回来,千万莫回!”伸手一揭,定睛一看。见其无动于衷,心头来气,领口一提。顿察不对,一探脉息,心中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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