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丹（1 / 2）

黄莺养了一会儿精神，扑愣几下翅膀，歪歪斜斜地展翅飞去，只剩下龙宝和白小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主意。

两人试了数次，从原路返回爬上去已经是没有可能了。头顶山风呼啸，崖下云雾弥漫，深不见底。洞里阴风恻恻，深不可测。

“继续？”龙宝歇了半晌，眼见天快要黑了，刚开春的天气，在这风口待上一夜，又冷又饿，剩下的半条命也要交待在这里了，于是看了一眼白小刀问道。

白小刀看了看望不到顶的崖顶，又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摇了摇头。

“下去”？龙宝又问道，其实龙宝自己也知道这是多此一问，怎么下去？跳下去？等于找死。顺藤滑下去？不知道距崖底还有多深，又看不到崖底有什么东西，刚才掉下去的那些可怕的东西是不是都死了？万一有没死的……想想都打颤。何况下去之后也不知到了崖底是否就能出去。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白小刀看了看崖底，一阵寒风从崖底袭来，白小刀身子晃了一晃，一阵发晕，赶紧把眼睛闭上了。

“进去”？

白小刀往洞里瞅了瞅，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又摇了摇头。

龙宝也无计可施，只是想有个人能支持一下，不管哪条路，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试，见白小刀总是摇头，那么难道只能等死了？

白小刀见问，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哥，我们怎么办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哭也没用啊。要不，我们进去吧”。龙宝迟疑地说道。

他也实在不想进这个山洞，只是站在洞口往里看看就心里发怵。但是目前看来，也别无他法。

“走，跟我来”。龙宝终于作了决定，壮着胆子率先走进了洞里。

白小刀紧紧抱着小猫，缩着身子紧紧跟在后面。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洞内潮湿，脚下泥泞不堪，龙宝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探路，渐渐看不清洞壁，只能靠感觉前行，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龙宝只觉得自己此时气息悠长，五官七窍异常灵敏，全身毛孔似乎都能感觉得到周围的纤毫变化，气息的流动。龙宝以为这是自己过份紧张，致使全身寒毛直竖而产生的幻觉，却不知原是左青灵给他吃的那些花花草草山果海味在他体内产生的作用。

白小刀却浑然无知，一步一趋地跟在龙宝身后，不停地小声喊着：“哥，你慢点”。

不知走了几时，只觉山洞奇大奇深，旁边似乎有无数个洞口不知通向何方。龙宝越走越心惊，这么看来，这个山洞简直是另有乾坤，这座山头下面几乎被如此多的洞穴给掏空了。此刻管不了许多，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千万不能误入歧洞，否则在里面迷了路，想再回头，可就费老鼻子劲了。

“呼”！

好像有什么东西窜了过去，白小刀吓得“啊”的一声尖叫，龙宝忙“嘘”的一声，示意他不要出声。

窜过去的东西好像停了下来，龙宝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呼吸，好像在使劲嗅着什么。洞里常年昏暗少光，有活动的动物视力也退化不少，它们已经习惯于在漆黑的洞里活动。龙宝进洞许久，也渐渐稍许能看到些东西，凭借敏锐的目光，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只小猪般大小的东西，形似山鼠，正朝他们这边嗅着，看来刚刚是猛窜过去才发现异样。

龙宝止住了脚步，与硕鼠对峙着。白小刀更不敢挪动半步，怀里的猫崽“喵喵”地叫着，躁动起来。

这只大老鼠掉头跑开了。前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仿佛有千只万只硕鼠，二人心中大骇，不知该不该再往前走。正思想间，龙宝发现洞壁上密密麻麻全是硕鼠，看的使人头皮发麻。有的爬在洞顶上的不知是由于洞壁太滑还是体型太大，啪嗒啪嗒往下掉，摔到地上吱吱叫着往前便跑。白小刀双脚乱跳，发现硕鼠并不攻击二人，急先恐后地向洞内深处跑去。

二人此刻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龙宝最后一咬牙，随着老鼠跑去的方向，跟着鼠群一起向前走去。

前面嘈杂声越来越大，硕鼠越聚越多，走没多久，前面山洞几乎被堵死，二人正犯愁如何是好，鼠群忽然四散逃开，给二人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龙宝二人继续前行，地上满是山禽巨兽的尸骨，被硕鼠们啃咬的痕迹。

前面山洞豁然开阔起来，顶上仿佛有光线泄下，洞中也明亮许多。

龙宝四下环顾，此处开阔的山洞比村里晒谷场还要大上几倍，头顶光线泄下之处有一块巨石，巨石四周尸骨累累，石上一只巨蚌，蚌壳一张一翕间，冒着缕缕白气。一只大如山猪的硕鼠正守在巨蚌前方，贼溜溜的眼睛精光闪烁，盯着巨蚌，作势欲扑。

见到龙宝这两个不速之客，硕鼠转过头来，显得有些慌乱，后退了几步，但是又不肯就此离去，目露凶光，吱吱怪叫。

白小刀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抬腿踩到了已被硕鼠啃掉了半个脑袋的山豹，不由得又往前走了两步，紧紧挨着龙宝站住。

龙宝何曾见过这阵势，不由得也是一阵慌乱，但是他分明感觉到这些硕鼠并不敢攻击他们，这只最大的虽然看起来凶狠，但一时并不敢靠过来。

龙宝哪里知道，他母亲原是龙女，自己身上有龙族之气，此等鼠辈何敢造次？又加上白小刀怀中小猫，虽然刚出生，体形尚小，但它本是洞口巨猫之子，巨猫是何来头？本是圣兽，唤作“雷猫”，张口召天雷，抬爪生地火。锦锈众仙授命于它，命它看管万妖洞的灵物。

飞禽走兽吸纳天地灵气修炼到一定境界后称为“灵兽，圣兽，神兽，仙兽”，根据灵力大小每一境界又分为初、中、高三阶。

猫崽虽小，乃是鼠之天敌，只是灵气尚弱，否则众鼠早抱头而去了，何敢靠近？

但是龙宝和白小刀不知此中缘由，龙宝只是觉得硕鼠暂不会攻击他们，于是仗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只最大的山鼠叫得更凶了，爪子用力搓地，目露凶光，恨不能立时把龙宝撕碎，身体却在不停地后退。

龙宝定下心来，不管什么原因，硕鼠原来是怕他们的，暂时可以无忧了。于是近前去看那只巨蚌。

巨蚌这时不再一张一翕，突然周身升腾起一阵白烟，化作一个老头盘坐在巨石之上。

“多谢救命之恩”。

二人一惊。

“你们莫怕，我乃蚌仙，可惜我命不久矣。雷猫不分雌雄，吸纳天地精华三百年炼育一子，今夜正值洞口雷猫体虚灵弱之际，雷猫虽然有众仙赐予的气机，但今夜产子，自身灵气及仙家气机散失怠尽，正是我等出逃良机，出去转瞬便到东海，我便可恢复法力。不料这些畜牲知我性命将尽，本欲食我之肉，夺我之宝，谁知久战我不胜，眼看错此出逃良机，最终都跑了，这些小畜牲却来捡漏。幸二位赶到，我闻得你身上有水族之气，也算有缘，我死之后，我之宝物尽数归你，别物倒不打紧，我有一内丹，名曰‘血丹’，乃食众仙炼成，实乃旷世奇宝，切记切记”！

龙宝听得云里雾里。“蚌仙，你说食众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蚌仙突然一阵狂笑。

“就是吃了一些仙人异兽之类，若不是我命将尽，这些个畜生鼠辈何敢靠近我半分？就是那些虎妖蟒怪也不敢近我分毫。”蚌仙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我虽被困囚于此，实乃天不绝我，此洞尚有一丝天光，我占此久矣，可吸月之精华修炼，可惜渡劫不成，就要命丧于此”。

龙宝听得稀里糊涂，他最关心的是如何能出去。“蚌仙，这里山洞有出口吗？怎么才能上去”？

“哈哈哈哈，哼！小娃娃，别痴心妄想了，若有出路，我何至于此？就连头顶一丝光线处也被封印，出不去的”。蚌仙一阵懊恼。

白小刀闻言，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怀中小猫被抱得紧了，一阵怪叫。

“你把那家伙拿远点”！蚌仙似乎很是忌惮雷猫。

白小刀闻言退了几步。

蚌仙又自言自语道：“人仙？妖仙？又有何异？凭什么困我于此？狗屁仙人！还不是为我所食？有种单打独斗……大妖仙，你在哪里？为何不来救我？……”蚌仙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没了气息，又变成了巨蚌模样。

龙宝在蚌仙前半晌低头无语，算是默哀了。

硕鼠见蚌仙已死，又蠢蠢欲动起来，但始终不敢靠近。

龙宝这才想起蚌仙的话，正好腹中饥饿多时，欲食蚌仙之肉，又觉不敬。正犹豫间，最大的山鼠忽然纵身一跃，扑向巨蚌，从壳缝中把头拱了进去撕咬蚌肉。

龙宝吓了一跳，正欲驱赶，哪知巨蚌猛地一夹，死死地夹住硕鼠，硕鼠大惊，扭动着屁股想往外挣脱，无奈巨蚌死死夹住不放，不一会儿，硕鼠便不再动弹，一命呜呼，众鼠见状，吱吱乱叫着，顷刻间逃得无影无踪。

巨蚌也松开了，彻底死去了。

龙宝走近巨蚌，先告了个罪，招呼白小刀一起，费了半天力气掰开蚌壳，触目一颗红色内丹，蛋黄大小，鲜红如血，流光溢彩，周围隐隐有血气萦绕。龙宝捧在掌中，闻了一下，腥臭欲呕，想起蚌仙说食仙而炼，不由得一阵恶心。想想自己吃了那么多花花草草，也不在乎这一颗腥臭的东西，倒是白小刀，身体那么弱，如果真能强身健体，给白小刀吃了吧。想到这里，龙宝有些邪恶地笑了笑，这么腥臭，他吃得下去吗？得想个办法捉弄他一下，骗他吃了，反正也是为了他好。“呵呵……”

白小刀发现龙宝看着手里的血丹坏坏地笑了，不知何故，心里一阵发毛。

“哥，你笑啥”？

“噢，没啥”。龙宝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你吃了它吧，刚才蚌仙说他身上都是宝，尤其是这颗丹丸，更是奇宝，你身体弱，吃了它我们就能爬上去了”。

白小刀被说得动了心，接过血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闻了闻。

“呕——呕——这是什么味儿啊”？白小刀干呕了几下，“我不吃”。

“不吃我们怎么上去？不就是有点腥吗？”

“那你怎么不吃”？

“我身体比你壮实，你看”。龙宝故意攥着拳头弯了弯胳膊秀了秀。

“我就不吃”。白小刀实在不想吃。

“那怎么办？唉——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吧”。龙宝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你能走就先走吧，一个人死总比都死强”。白小刀说。

“说什么呢？怎么说这话？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龙宝板着脸训斥白小刀。

白小刀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张口把血丹囫囵吞了下去，噎得直伸脖儿。

龙宝忙帮他拍拍背，有点意外地看着白小刀，没想到他突然这么痛快地吃了下去，拍手笑道：“这就对了嘛，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不知道，直接吞下去的……有点腥”。

“哈哈哈哈，希望能对你身体有好处”。

“啊！不行，我肚子疼”。白小刀突然捂着肚子大叫，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脸憋得通红，躺在地上打滚。

龙宝吓坏了，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猫也围在白小刀身边叫唤，表示关心。

“哥，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出去”。复又仰面朝天——不，这里根本看不见天。

龙宝大声喊着：“不！你不会死的！怎么会这样……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哥，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好”。白小刀浑身通红，龙宝用手一摸，触手滚烫。白小刀身体本来就弱，被折腾的精疲力尽，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渐渐没了动静。

龙宝吓坏了，把白小刀半扶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你不能死，你醒醒，醒醒啊”。突然一只体型不大的老鼠掉在了白小刀肩头。龙宝还没反应过来，小猫突然跳上白小刀肩头，张口就咬，老鼠吱一声叫唤逃走了，小猫却把白小刀肩头咬破，滚烫的鲜血流了出来。

龙宝随手一巴掌，把小猫打了下去。小猫被打了下去，低声“啊呜啊呜”地叫着，并没有离开，一双发光的猫眼盯着白小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龙宝一边提防着小猫再次攻击，一边伸手撕下衣角按住白小刀肩头伤口，只觉流出来的鲜血烫手，按住伤口的衣布上冒着热气。

白小刀“哼”了一声，慢慢醒转过来，依然捂着肚子喊疼。“啊，不行，我要拉屎”。说着就站起身来，边解裤子边往巨石后面走去。

一阵闷雷似的稀哩哗啦的声音过去，白小刀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啊，真爽”。

原来小猫不知有意无意，竟然救了白小刀一命。

二人在洞中休息了片刻，彷徨无计，打算回头出洞，从洞口试试攀藤而上，突闻洞中一阵闷响，来时的洞口由于万妖齐出，连挤带震，坍塌了，把出洞的路堵个严严实实。

看看头顶的一线天光，两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从头顶的一线天光处出去，又不太可能，看那一线天光，能不能容身通过还是未知，即使可以容身通过，周围洞壁光滑异常，缝隙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两人也没那个本事爬上去。二人一时不知所措，连慌乱都忘记了，傻傻地站在那里，大眼瞅小眼，垂头丧气地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