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丹（2 / 2）

龙天元天生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此刻虽然心知希望渺茫，也不甘心坐以待毙。

“来，小刀，我们看看周围能不能爬上去”。两人在洞中久了，又借着一线天光，朦朦胧胧之间也能模模糊糊看到四周洞壁，便摸索着沿洞壁摸索，希望找到一些突出的山石或者藤条之类的可攀之物，但是摸了半天，丝毫没有头绪。

忽然天光似乎微微暗了一下，似乎有东西在晃动，倏然间一条人影从天光处飘落下来，站在二人面前。

龙天元惊喜万分，张口结舌道：“左……爷爷……原来……是你呀，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

“我不下来你怎么出去”？左洋笑呵呵地说道。

“那快带我们出去吧”。龙天元高兴地说道。他心里早就觉得这个老头不寻凡，刚才又看到他从头顶那小缝里下来，更加认定老头有这个本事带他们出去。他连惊带吓，在洞里又闷又慌，早就急不可耐要出去见见天光，透透气了。

“带你们？”左洋心里嘀咕，“肉体凡胎”。

“那个小洞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过，你们只能先走一个”。左洋道。

“你走吧”。白小刀看着头顶的一线天光似是对龙天元说，又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左爷爷，你先带我兄弟出去”。龙天元说。

左洋心里暗自点头，“这小子果真不错，算我没有看错”。

“我来是救你的，别人和我无干”，左洋说道。

洞中又轰隆隆闷响，头顶落下块块碎石，洞中脚下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不行！”龙天元急了，“你不救他我也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他，”。龙天元倔劲上来，左洋知道谁也拉不回头，觉得时机已到，便也不再废话，“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救他出去”。

“好的，只要你救他出去，我答应你”。龙天元也不含糊，他想能有什么条件比自己兄弟的命更重要，此刻也来不及多想，答应就答应。

“好！好小子！”左洋正色道，“可不许反悔”。

“谁反悔谁小狗”。龙天元倔劲儿上来了，“拉勾”。说着伸出小指和拇指。

左洋恢复了亲和的神态，笑呵呵地也伸出小指和龙天元的小指勾在了一起，两人的大拇指使劲地摁在了一起。

左洋一笑。“小子，记住你说的话”，便不再废话，一手拉着一个，“跟我走”。飘然穿过头顶一线天光，眨眼间到了山顶。

二人睁开眼，发现已到了山顶。这里似乎是处极高之峰，放眼望去，青山层峦叠障，一片苍茫，山风阵阵，吹得白小刀瘦弱的身子似乎要站立不住，赶忙扶住旁边的一棵大树。

又是一阵闷响，脚下的整个山头塌了，把万妖洞就此埋了下去。

左洋伸手抓住二人腾空而起，不再作停留，二人只觉劲风扑面，刹时便停了下来，睁眼一看，四周古木参天，一处不易察觉的洞口隐在奇花异草之间，一块光滑的石头镜面一般，上面阴雕“万圣府”三个大字，古朴苍劲，拙而不劣。

二人跟着左洋进了洞中。只见又是一个大山洞，比万妖洞大出不少，四处延伸的洞穴不知道有多少。有有飞禽有走兽，有略通人性的，有初显人形的，有说人话的，有说兽语的，白小刀何时见过如此阵势，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藏。

“小子，别躲了，他们不会伤害你”。左洋道。

话虽如此，但是和心里害怕是两码事，依然缩着脑袋，抱着肩膀，眼神躲闪，紧紧抱着小猫缩着身体。洞中之兽也纷纷骚动起来。

龙宝初时吃了一惊，很快便适应起来。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左青灵从洞里蹦蹦跳跳地出来了。边跑边喊：“龙宝哥哥呢？”

龙宝听到左青灵的声音，心里高兴，四下寻望，看到后立即迎着跑了过去。

左青灵突然面露惊恐，指着白小刀喊道：“快！快！把它弄出去！”

小雷猫也对着左青灵直叫，作势欲扑的样子。龙宝赶紧护在左青灵身前。“别怕，别怕。”本想安慰左青灵说这小猫不咬人，一想到在万妖洞中此猫咬白小刀肩头的情景，还真有点怕它伤了左青灵。

转眼又看到白小刀本来就被万圣府里的妖兽吓的瑟瑟发抖，此时又被左青灵如此严厉地驱逐，一副眩然欲泣的样子。

龙宝心中一恸，看来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上前几步追上抱着小猫走出洞府的白小刀。

“小刀，稍等我一下。”龙宝回身和左青灵道了别，虽有不舍，但也不能让白小刀一人下山。

“小子，别忘了你欠我一个承诺。”洞内飘来一个声音。

“放心吧，我说话算话。”

苍茫的大山峰峦叠障。

出得万妖府，二人有点懵。如此深山，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不说，连此时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抬头看了看深遂的天空，又环顾一下四周郁郁的密林，二人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助。

不是什么事都是逞一下强就可以搞定的。可是这刚出万妖府，又回去求助，龙宝拉不下来这个脸。

正无计之时，忽觉身后有动静，忙回头看去，只见左青灵满面春风地跑了过来，白嫩的右手上捧着一只麻雀。那鸟甚是乖巧，在左青灵手心里也不跳不飞，两只眼珠骨碌乱转，颇显灵动。

“我送你们下山吧。”左青灵笑吟吟说道，“这里是锦绣山深处，你们这么靠两条腿走的话等走到山下小镇上得走好几天，还要先不迷路，要是迷了路，就永远走不出去了。”

龙宝作为在山边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左青灵不是危言耸听，但是看了看她，心里直犯嘀咕：“你怎么送我？不拖累就不错了”。

左青灵似乎看出了龙宝的心思，也不说话，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右手一抖，手中小雀扑愣一声飞出她手心，在空中打个旋，瞬间白小刀只觉得头顶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天而降，天空似乎暗了下来。那小雀身形陡然增大，足有几间房子那么大，呼闪着翅膀，扇起阵阵劲风。

“上去吧，把你的小猫抓紧了，它可不是个善茬儿。要不是雀儿功力强，估计都顶不住这小猫的血脉威压”。左青灵招招手，小雀落下卧地。

白小刀紧紧把小猫揣在怀里，费了好大劲才爬到小雀背上。龙宝也坐了上去。

“到山下白云镇”。左青灵拍拍小雀。

大雀了，一声长鸣，扇动翅膀腾空而去。左青灵欣慰地拍拍手转身回洞了。

锦绣山模贯东西，连绵数百里。白云镇位于锦绣山南边脚下，方圆数十里没有镇子，南北行商走客汇聚于此，周边村庄，大小门派帮会采买尽皆到此，甚是热闹。

龙宝从雀身上翻身滑下，白小刀从大雀背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雀扇起一片尘土，腾空离去，在空中一声鸣叫，盘旋两圈即而凌空而去。镇上的人一片惊呼：

“哇！好大的鸟”！

“还是老辈人传说中说这山上有大鸟妖兽，海里有奇龙怪鱼，都没见过”。

“是啊，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么大的鸟，看来是真的”。

……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眼尖，看到有两个小孩从大雀背上下来，众人围着七嘴八舌问东问西。

“妖兽都没吃他，这俩小孩真是福大命大”。

“妖兽都不敢碰他，莫不是神仙吧？”

“小刀！？真的是你！？”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小刀扭头往人群中四处寻找。只听人群中一阵抱怨：

“唉呦呦，挤什么挤呀”。

“瞎扒拉什么”。

“踩我脚了”。

人群中呼啦被扒开一条路来，迎面一人正是白大力！

“小刀！小刀！”白大力连叫几声，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好好好！小刀…”

白大力哽咽起来，两道从没流过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双手紧紧捧着白小刀的脸颊，看个不够。看罢多时，双臂一揽，把白小刀紧紧抱在怀中。

白小刀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刹那间，补父亲强有力的臂膀抱住，感受到温热灼人的父爱气息，多日来的委屈瞬间决堤，不由紧紧抱住白大力，痛哭起来，对白大力的怨恨也消失不见。

“啊呜”一声惨叫，把二人惊开，白小刀这才想起怀里的小猫，惨被二人挤压。任猫的柔韧度超高，也还是吃痛惨叫。

“龙宝，你们让我们好找。都还好吧？”说着又摸着龙宝看了一圈。“很好，很好”。

白大力一把抱起儿子和龙宝，甩开人群。“走，我们回家！”

自从龙天元白小刀二人失踪，李豹咬死不认账，只说追着追着不见了，龙无方此时也无暇和李家拼命，和白大力疯了似的寻找，却遍寻不见，只好暂时作罢。既然不见尸首，说不定还活着，只要活着，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着。二人这么自我安慰着，但心里都知道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只是谁也不想说。桃园村也不能待了，龙无方得知李家把他们的消息卖了出去，所以才大怒拔剑相向。知道自此平静的生活不会再有了。找不到龙宝、白小刀二人，龙无方回去和白大力一商量，连夜搬离桃园村，临走之际，白大力偷偷去找李豹算账，又被打伤，正被也打算去找李家拼命的龙无方相救，但一时也奈何不了李家，只得再从长计较。

白大力迈开大步先把龙宝送回了龙无方身边，说了几句便扛起白小刀颠颠的跑回了家去。

白家小院此刻一片温馨。白妻牛氏抱着白小刀又是摩娑又是亲，娘俩说不完的话。

“你知道你不见了娘都要哭瞎眼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啊？你说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娘咋活……”牛氏一边哭一边数落。

白小刀想劝娘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也只是陪着哭。

哭了一阵，牛氏起身做饭，白小刀跟在后面打下手，二人边说边笑，其乐融融。

晚上，白小刀久久不能入睡，虽说离家没几天，但恍如隔世，突然又回家了，这种感觉令他兴奋异常，很久才慢慢睡去。迷迷糊糊中听见白大力和牛氏说话，似乎是在压低了声音争吵。

“你说你，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奴才，贱！龙二哥都说了你们是兄弟，你非要当奴才，你当奴才就算了，还要儿子当奴才，我不同意！你愿意当你当，我儿子不当”。

“你别激动，你说你这个女人，我能忘恩负义吗？当年……”

没等白大力说完，牛氏就打断了。“当年龙家帮过白家，也救过你，你怎么报答我都同意，但是，我儿子不行”！

“你以为我就那么贱，非要让儿子当人家奴才？我是说做人不能忘恩负义”！白大力也激动起来。

“你有你的报答方式，孩子有他们的报答方式，不要以你的想法要求我儿子”！牛氏压低声音吼道。

“我是他爹”！白大力也吼道。

“如果龙家的恩情需要用命来还，我的命给他”。牛氏道。

“我来还”。

“你的命是龙家的，是龙无方的”！牛氏气呼呼道。

“也是你和儿子的……”白大力叹了口气，“好了，不说了，别吵醒了小刀”。

白小刀听的糊里糊涂，似乎明白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白小刀想不明白，也不想多想，不知不觉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