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山（1 / 1）

黎明

北风萧瑟

雪已停，暴雪后的雾灵山巅，雪已人许高，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平整，可山巅最高的那块石头却有一个雪洞，马丙午！

他身上没有雪，但衣角早已和石头冻在一起，站起身时把他那本就单薄的衣衫又撕掉了一片，他低头看了一眼粘连在石头上的衣角，猛地抬起了头，嘻嘻一笑，自言自语：“嘿嘿，是他不来，不是我不等，终于可以去喝酒了”

马丙午跳出雪洞，轻飘飘的落在雪上，向山下奔去，暴雪后的山，即使是砍柴的樵夫，即便他已经三天没有银钱吃饭，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进山，一切静谧的可怕，而这种安静，被一曲小调打破“好儿郎，志四方，马丙午就是那好儿郎！”既不合辙也不押韵，但能听出歌声里的欢快。

山上大雪山下晴，雪却不足两指厚，悦来酒铺的门已经大开，酒旗也被封吹得摇摆不定，这样的雪是挡不住酒客的，所以欢伯正拿笤帚清扫着酒客进门的路，袁逸之站在门口，双手互插在貂裘的袖筒里静静的看着欢伯，似乎是想看穿欢伯。

欢伯忽然嘴角一扯，直起身来对袁逸之说道：“来了！”然后转身望向下山的路。袁逸之顺着欢伯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条黑影正急速向这里跳来，对着欢伯说：“轻功不错！”

欢伯轻笑问道：“仅仅是不错吗？”

袁逸之答：“速度可以。”

欢伯说道：“你仔细看。”

袁逸之眯眼望去，随后眼睛大睁，连带着嘴也张开了，因为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确实，少年的速度在他眼里不算快，跳跃的高度也不算上乘，“轻功不错”已是看在少年还年轻的份上给的鼓励话语，但当他看到少年的脚下，他没有看到脚印，让他恨不得马上把那句评语吞回去！踏雪无痕！这已经是他不能比的了。

欢伯扭头望着袁逸之说道：“现在你还说是轻功不错吗？”

袁逸之没有接欢伯的话，只是把手从袖筒里抽出来，向欢伯深施一礼说道：“欢伯，多谢！”，袁逸之知道，欢伯在初一拦住他上山，并不是为了保护这年轻人，毕竟江湖谱能排上名的，每当遇到挑战，大部分时间不仅仅是分胜负，更多的是分生死，他们要守住自己的位置，更要让后来者在挑战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否则，挑战的人越来越多，自己岂不成了磨刀石？要知道，磨刀石终归会被磨断，与其被磨断，不如先把刀刃毁掉。

江湖谱，谱的不单是武功，更是人心的映射。

欢伯还未答袁逸之的话，少年已跃至他身前，咧嘴笑道：“欢伯，酒！”

欢伯看着衣衫已破的少年，问道：“打了吗？”

马丙午等了一天一夜，未见来人，这是被问起，也不着恼，仍是兴高采烈的说道：“不曾，人都没见到，进屋进屋，喝酒喝酒！”，说罢，便拉着欢伯的胳膊向酒铺冲去，似是迫不及待的用欢伯酒来庆贺躲开了这一战。

二人走至门前，少年终于注意到了衣着华丽的袁逸之，扭头向欢伯说道：“我说你今天怎么想起了扫雪，原来是来了大户，怎地，今日无酒可售了么？”，欢伯嘿嘿笑道：“酒有的是，足够你不停的喝一百天。”少年撇嘴：“怕不是一百天，而是一白天吧？”之后扭头对袁逸之说道：“这位老伯，看你穿这么厚，一定怕冷，一起进屋喝酒，欢伯的酒叫欢伯酒，喝了身上暖。”袁逸之哑然，问道：“你不认得我？”少年摇头说道：“不认得，但我知道你一定喝酒，是酒客，每次我打不到架，都有衣着华丽的酒客在欢伯店里。”袁逸之望向欢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说道：“好，进屋喝酒。”

三人进得屋内，正中央的桌子上，灯早已被节省的欢伯熄灭，盘子里只剩花生的红衣，两半的咸鸭蛋扔在桌上，旁边是袁逸之的那柄“月胧明”。

三人都看到了月胧明，袁逸之略微紧张，不知如何自处，想看看欢伯的反应，映入眼帘的仅仅是老人微笑的表情，当他看到马丙午的动作后，瞬间释然。马丙午快速的走向桌子，随手拿起那柄剑，坐在板凳上，敲击着桌面，嘴里嚷着：“老头，可不要心疼，上酒上酒，今天要喝个痛快。不要这小盅儿，换斗来！”欢伯说道：“小本经营，一斗六百四十文。”马丙午忽的一下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叫到：“欢老儿，你且看我，哪里有钱给你，且沽来与我，大不了我再从山上给你挑水便是。”欢伯笑道：“怕是挑来的水都不够你喝的酒多哦”，袁逸之笑道：“不忙，这酒，我请你们二人喝，欢伯，今日不做生意，我包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锭黄金，压在了桌上，马丙午眼睛瞪大，仔细的看着袁逸之，随后鼓掌笑道:“老伯，这钱儿算我欠你，若你需挑水，尽管找我！另外我还要送你一样吃食下酒”，马丙午顺手接下腰带放在桌子上，细看，这哪里是什么防止单衣随风飘的腰带，赫然是条赤链蛇。

这是老人已经端上了三角酒，少年顺手抽出月胧明，麻利的取出蛇胆，递到袁逸之面前，蛇血挤入酒中，口中说道：“好锋利的剑，我暂借一用，来，胆儿归你，这长虫的血肉咱们三人分了，欢伯，拿盐来”，紧接着就将蛇皮剥掉，切段放在盘子上，只见他左手托起盘子，不在说话，袁逸之不明所以，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却发现蛇肉竟开始冒烟，原来是用内功正在烹制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