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体验干农活（1 / 1）

他心里暗自高兴，可她没吭声。她也不用吭声，父亲母亲只要安排，她都会去做的。吃完饭，父亲劝少年去午睡，他说，天热，必需要午睡的，中午出去人受不了，都没人在地里干活儿的。他只好上昨晚睡觉的小楼，躺在那里，脑海里却在想，小妹妹此时在楼下是如何的忙碌，要收拾，洗碗，他想去帮她，可他父亲不让，说就该她做的事，这才几人的碗，也没什么可洗的。两个大人都去休息了，他刚开始还听见她在楼下厨房走来走去，又在想，此时妈妈和姐姐是不是也吃完饭了，她们也在洗碗收拾吧，渐渐地，他睡着了，她什么时候走的，一个人去上的学，他都不知道。

听见楼梯在响，他醒了，她的小脑袋刚楼梯上冒出来，他一下坐了起来，你都放学了？几点了？我睡了多久？她笑了，你好像这脚底下的小猪一样，真能睡。吃了就睡，快四点了，你还跟我出去收高粱吗？她歪着脑袋看着他，没有中午的那种冰冷的表情，她真的是挺好看的一小妹妹呢。特别想抱抱她，他心里想，这小妹妹多么勤快乖巧啊，要是我亲妹妹多好。总觉得叔叔对她有点过于严厉，想想自己平时在家里，真的是太幸福了，老爸老妈对他，简直是太好了。想到这里，觉得这次跑出来，还不告而别，真是太对不住父母了，等回家了一定给爸妈好好陪个不是，跟他们争气。

她已经下了梯子，去准备工具了，他急忙也跟着爬下楼梯。她准备好两个背篼，两把弯弯的镰刀。这刀他从来没见过，弯弯的，窄窄的，刀把是细细的长长地给二三十公分的木头。分配好工具，他开心得不得了，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不白吃了，能跟她一起出去干活儿，太好了。要是能在这再多呆几天，多跟着她学一些地里的活儿，该多好啊。她回头看着他，说，等下我来吧，你还是不要动了，我爸都说了，你只要帮我看着背篼就好了。地里不平，你不习惯，别把你衣服弄脏了。他说，我说了要跟你学的，我保证好好学习，谢谢老师。她咯咯地笑出了声，那发自内心的开心，从她的心里眼里都溢了出来。她突然想起，等一下我们再走吧，现在土里很闷热，等一下太阳的影子翻过门口的院子边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我怕你太热受不了。我先去挑两挑水，要不你等我。“我陪你去，我给你挑，我比你大，比你挑得多。可他哪里挑过水！他就是想跟着小妹妹，也真想帮她。

她去厨房拿起扁担，挑着两个水桶，往坡下走去，在一棵桔子树下，有一块水田，边上有一口水井，里面的水特别清，特别凉。她放下水桶，蹲下去，用手捧起井水，喝了好几口，你要不要喝？他摆摆手，不喝不喝，我不渴，他有点想，但不敢，没有喝过井水，在家的时候，都是厂里给大家供的自来水啊。她低下头，拿起一只桶，在井里晃了一下按下水桶，装上水，又使劲儿拉上来放在井边。他说，我来给你打水吧。她让开了，他学着他的样子把桶在井里晃一下往下按，突然觉得重心在往下，好险，再使劲就得自己也按到井里了，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在自己脚稳才没摔倒进去。他拉起桶提上来，可这水比她打了那桶多了一截。她笑着说，你倒掉一些吧，不然挑起是晃的，两边不一样重的话可不好走。他还舍不得，但还是倒掉一些，两只桶差不多了。她说我来挑，他说我来我来。学着她的样子，把扁担上的勾子挂住两只桶，起。咋没起来呢？还真是沉，他咬牙再一使劲，桶终于离开了地面，他把自己的腰勾得像一只虾米一样了，觉得腿上像绑了千斤重，脚也不听使唤。但还是鼓起劲一步一步往前挪，她一会儿在后边，一会儿在旁边，又怕水打倒，又怕他摔倒。走了一半多的路了，他实在受不了了，放下担子，脸上也全是汗珠了。还没直起腰来，她用手拉起自己的袖子，给他把脸上脖子上的汗擦掉，可才擦了又冒出来了。他站起来，我没事儿。看着她小小的个儿，他心里想，你咋就那么大劲呢，真行。看着她心疼的眼神儿，看着她袖子上全是他的汗印儿，他觉得没那么累了，也觉得没有多热了。余下的路换了她来挑，她把扁担上的绳子往上绕了一圈儿，把扁担抬起来，头往前一钻，一下子站起来，两只水桶也听话地稳稳地，起来了。上坡的路，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会绕一圈儿绳子了。

挑完水，她放好扁担，走出院子，看了下快要落山的太阳，她说我们可以出去了，他学看她的样子，背着背篼，一手拿把刀。往高粱地那边走，这时，对面路上走来一个拿着同样工具的农家妇人，远远地就叫她名字，跟她打招呼，秋草，出来收高粱啊？你后面谁啊？你妈呢？对方越走越近，一连串的问，她收了笑，喊了对方一声，好像辈份还不小，站在路旁让她先过去。这是我哥哥！我妈不在！你哪有哥哥，你妈有弟弟了，天天带他都不带你，你有哥哥，你妈那就更不带你了，哈哈哈。才不呢！我城里亲戚家来的哥哥，他放假了来玩儿两天的。说着，她拉起他的手，哼，他就是我的哥哥，不信你去问我妈他们去。他连忙使劲地回应她的拉手，紧紧地拽着她的小手，嗯，我叔让我陪她来收高粱呢。妇人走远了，她抽回手，可他就是想这样不放开，牵着他的小手到永远多好，没有立即放开，她说，江哥哥，你弄疼我了，他才放开手。看着妇人的背影，她说：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讨厌，我一点都不想见到她们！他没明白，这里的人，她不也是这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