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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只在晋江文学城 缄默污染(1 / 1)




陆晴舟。
祈行夜在拿到这个名字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向自己所有朋友发去信息,询问是否知道此人的存在。
而还沉浸在拼图游戏中赢了白翎羽的得意中的云翳清,也被祈行夜拽到一旁,压低声音将这个名字交给了他。
就连还在云省家中,被左秋鸣像是呵护瓷器一般全方位照顾,恨不得连饭都嚼碎了喂的左春鸣,也收到了祈行夜的消息,请他帮忙在云省打听,是否听说过这样一位人物。
生平经历,出身,家庭,教育背景,朋友……事无巨细。
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从黑暗里拽出来。
太阳落山。
在人们所不知道的黑夜的另一面,黑暗苏醒,为了同一个目标在活动与奔走。
一声声,一句句,口口相传。
在人群中低声询问和流传着同一个名字,同一个问题。
——谁是陆晴舟?
没有能逃过商南明的情报,更何况是由他主导并负责的案件。
祈行夜和余荼从创始人口中挖出来的情报,也很快摆在了他的面前。
皱眉快速浏览之后,商南明使用自己的权限登入国家数据库,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陆晴舟其人在国内留下的任何痕迹。
就好像这是一个鬼魂,当他离开,就会原地蒸发,再也找不到影子。
这使得搜查一时间门陷入僵局。
就连余荼和3队的技术,也不知道陆晴舟的存在。
她从未在或明或暗的战场上,正面遭遇过这位被创始人成为“陆先生”的人物,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只有那支已经枯萎在水晶瓶中的伊丽莎白玫瑰。
祈行夜思索片刻,转身重新走进地下室,赶走了余荼和宴颓流,与创始人在灯管闪烁不明的地下黑暗中,长久独处。
直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宁静,甚至冲破坚实牢固的地面隔层,传到客厅中。
听到惨叫声的众人,动作停滞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3队早就习惯了这些非常规情报获取手段,见怪不怪。
只是本以为是宴颓流在负责审讯的白翎羽,在发现她竟然抱臂站在院子中时,惊愕不已。
“你怎么在这?”
白翎羽意识到什么,转身在侦探社中寻找祈行夜的身影:“那谁在下面?”
这一声呼唤开启回忆,想起地下室发生之事的宴颓流眼神复杂:“……祈老板。”
最初,在晴朗天空下看到祈行夜的灿烂笑容时,宴颓流本以为这是商南明突发奇想找的傻白甜搭档,打发时间门的无聊小手段。
但就在地下室,看到创始人像被吓破胆的老鼠一样在祈行夜面前颤抖,问出了陆晴舟其名,在那一刻,宴颓流忽然意识到,她也被最初的印象先入为主,被蒙蔽了有关祈行夜的真实。
这哪里是什么傻白甜。
——分明是强大不可被摧毁和战胜的怪物,隐匿于黑暗的凶兽。
他们,是同一类人。
行走于黑暗,隐匿身形。
只不过3队是抹除了自己所有痕迹,做个透明人。
而祈行夜……大隐隐于市。
谁能想到,老城区宁静的街道上,那家生意不好的侦探社,最受大家喜爱和信任,仿佛总是在笑着的侦探社老板,竟然会是这样恐怖的存在?
在意识到这件事后,白翎羽僵了僵,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被队长阻止,从未越过那条界限伤害祈行夜或明荔枝。
不然……可真是给自己招来了个恐怖敌人。
白翎羽本来还警惕着云翳清等人,担忧他们是否会因惨叫声而起疑心,但仔细看去,却发现云翳清等被祈行夜从云省带回来的人,都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
他们只在最初的惊讶后便恢复如常,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刷碗的刷碗,该吃小点心的吃小点心——还趁着其他人忙碌的时候,偷偷拿走了别人的点心碟子。
他们的态度过于平静,仿佛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惨叫嘛,谁家没有呢?
白翎羽:“?”
她抓住云翳清领子拽过来,质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别和她说是普通人,普通人能这么淡定?!
被拽住了运动帽衫连帽绳的云翳清,差点被勒得翻白眼,他连忙挂断电话,双手拽住自己的领子,拯救自己可怜的脖子。
“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不是人,是鬼了。”
云翳清咳了两声,沙哑道:“我才想问,你看到我们跟在祈老板身边,为什么还会觉得我们是普通人?你才比较离谱吧。”
他古怪看了白翎羽两眼,道:“你该不会还觉得祈老板是普通人吧?是谁给你的错觉,外星人吗?”
反正像祈行夜这样的怪物,云翳清活了这么多年,只见过这一个。
白翎羽:“…………”
被嘲讽了,但完全无法反击。可恶!
不一会,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祈行夜推开隐藏暗门,随手接过明荔枝递来的手帕拭去迸溅到脸上的血迹,笑眯眯道:“楼下那位好心的先生被我的真诚所感动,又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
余荼冷笑:“好心?感动?”
怕是要被吓死了吧。
祈行夜笑着重重点头:“嗯!他说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善良的人,还说善良的孩子哟,你在找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还……”
“停!”
余荼抬手做出休止手势,无语:“你要是善良,世界就没恶人了。”
什么童话故事?
祈行夜耸耸肩,才不在乎余荼的质疑,坚称自己是靠着善良真诚打动了创始人,让他说出了连面对宴颓流都没说的信息。
——人是很脆弱的生物。
祈行夜对此深以为然。
人远比自己以为的更脆弱,更惧怕疼痛。
而只要被撬开一条缝隙,有了一个缺口,很快就会坚守不住精神防线,大河溃堤。
有一就有二,一旦开始,除非掌控局面的人喊停,否则将无法结束。
创始人也是如此。
祈行夜一开始只要求一个名字。说出一个名字就能获救,有多难?
要求十万百万,或许很难,但要求一块钱,很多人很快就会同意。
然后两块,十块……滚雪球,越滚越多。
以陆晴舟的名字为支点,祈行夜轻松撬开了创始人的嘴巴,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真真正正,榨干了创始人每一滴血和每一条情报。
祈行夜身上居家柔软白色毛衣已经迸溅上了血滴,明荔枝为他捧来干净的换洗衣物。
他抱着污脏的毛衣看了看,就准备丢进垃圾桶。
祈行夜大惊失色,连忙拽住毛衣另一端:“小荔枝你要干嘛?”
明荔枝茫然:“诶?这件衣服脏了,估计是洗不出来了——老板你想穿污了颜色的白毛衣吗?很丑。”
祈行夜像拔河一样死不撒手,心疼坏了:“钱啊,这都是钱啊,本来就没几件衣服,再扔就要裸奔了。”
商南明垂眸签文件的手指一顿。
而余荼:“…………”
她无语翻了个白眼:“报销!3队给你报销!”
祈行夜立刻转阴为晴:“余队大气!要不然我怎么喜欢余队呢?快,小荔枝,把这件丢了,我们再去买一件新的——要买全京城最贵的!”
吃大户啦反正是余荼的钱,不吃白不吃
明荔枝应得脆生生:“好嘞!”
余荼忽然背后发寒:……感觉做错了绝对,好像不应该说这句话?
祈行夜回身,迅速扯过一张纸,写下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递给云翳清:“去查。”
“创始人说,他每次与那位陆先生联系,都是拨打这个号码,说要订一批云省的新鲜玫瑰花。这个号码对面的人会回复他一个收货时间门地址,也就是他和陆先生会面的时间门地址。”
但更多的情报,就是砸碎了创始人的骨头,榨干他每一滴骨髓,他都无法吐露了。
显然,虽然这位创始人在t国的商界地位显赫,甚至与t国皇室有生意往来,但对于更上面的存在而言,他还不够格,甚至无法获取到更多有关于陆晴舟的信息。
——连一位使者的身份都摸不透,可见创始人所处位置之边缘。
甚至据创始人所说,每次会见陆先生,请求陆先生帮忙,他还需要付给陆先生一笔巨额钱款。
那位陆先生自称是商人,只要能支付得起价格,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甚至只要价格够高,让他自杀都可以。
祈行夜:“……这样的商人还是第一次见。”
陆先生不是只把人命和灾难当做商品。
他是平等的将所有存在甚至不存在于地球上的事物,都当做商品出售买卖。甚至是他自己。
云翳清抖了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什么疯子?”
像是游走在玫瑰花丛中的毒蛇,阴冷,黏腻,黑暗。被那双竖瞳盯上
有了具体的地址和电话,很快让搜查有了新进展。
云翳清让自己留在云省的朋友和下属们,与留守云省的左春鸣合作,不多时,就追查到了那个地址。
“是一家空壳公司,说是进出口鲜花生意,但根据附近的居民商贩说,从没见过这家公司来过人。”
恐怕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陆晴舟和t国业务之间门,作为中转站,搭建一座安全的桥梁。
祈行夜眯了眯眼,刷刷几笔根据创始人的描述,画出了陆晴舟的画像,递给云翳清:“再加上这条信息,看看能不能查到更多。”
云翳清一接过来:“…………”
他无语:“不用去问了,已经找到了。”
祈行夜:“?”
云翳清翻了个白眼:“外星人。”
他已经无力吐槽祈行夜的画工了:“谁要是能按照这四根火柴插一个胖汤圆的形象,找到那位陆晴舟,我都算他是勇士!”
正常人会长成这样吗?
云翳清:呵呵,要是祈行夜能用这画找到陆晴舟,我喊他爸……
手机铃声响起,左春鸣:“找到了。”
云翳清:……爸。
“???”
他人都是懵的:“找到了?这就找到了???用那副外星人自画像?”
是他跟不上潮流了,还是其他人疯了?
左春鸣看着那张拍照发过来的外星人抽象画,笑了:“祈老板虽然不是专业画家,但很显然,他对人物特征抓得非常准,有自己的理解,造诣颇深。”
云翳清无语:“可以了可以了,知道你喜欢祈老板——像谁不喜欢似的。倒也不用滤镜这么厚。”
左春鸣勾了勾唇角想要笑,却牵动了胸膛伤口,顿时猛咳了起来。
吓得旁边的左秋鸣赶紧一个箭步冲过来,小心翼翼抱住他将他放回病床上,倒水顺气,担忧又心疼的低声劝他不要再工作了,顺便抱怨了一下电话对面劳累到自家大哥的人。
无辜被波及的云翳清:“…………”
你们姓左的都这德行吗?滤镜八百米厚。姓左的,真可怕!
左春鸣笑着摇了摇头,推开左秋鸣,指使他离开病房,不想让自家善良的弟弟掺和到这些危险事里。
“没有人知道陆晴舟这个名字,但是,祈老板画像上的模样,还是有一些商贩居民见到过的,尤其是那支玫瑰,印象深刻。”
左春鸣淡淡道:“这位不常出现在云省,或者说,很难会在城区和居民区见到他。在边境和深山荒村附近,见到他的几率反而更高。”
一开始,左春鸣查找无果,一条情报也没翻出来,就像他在追寻的是个鬼魂一样。
所以他干脆彻底向反方向寻找,放弃城区,转而向乡野间门询问。
既然与t国资本财团有仇的阿泰,最后是在深山中找到的线索,那很可能,同样与财团有关的陆晴舟,也会去往山林。
果不其然。
几名留守荒村的老人,证实了左春鸣的猜测。
他们说,那位文质彬彬的先生每年都要进山一两次,带着一整支全副武装的车队阵仗极大,骇得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车队途径荒村,驶入山林。
等一两天之后,才会再次离开。
其中有一次,车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停在他们村子不远处,那位穿着西装别着玫瑰的先生怒气冲冲责骂电话对面的人。
他们也才因此看到了那位先生的模样,为左春鸣指引了线索。
“荒村?”
祈行夜皱眉:“陆晴舟去那干什么?”
还如此频繁。
对陆晴舟这样的“商人”,祈行夜很难认为,是去探亲回老家的。
那就……
“那些村民还记得陆晴舟进山的路线吗?”
祈行夜叮嘱左春鸣:“去终点看看,陆晴舟究竟在搞什么鬼!”
左春鸣应下,准备出发。
结果刚掀开被子一转头,就对上一双幽幽怨怨的眼睛。
“哥,你伤还没好,就要出门吗?”
左秋鸣委屈:“你对我都没这么积极过,到底是哪个野男人在勾引你。”
野男人祈行夜:“……?”
左春鸣哭笑不得,抬手呼噜了一把弟弟的头毛:“是工作,不是去约会。”
一听说左春鸣要进山,左秋鸣更炸毛了:“那更不行了!哥你下床都费劲,还想进山?绝对不行。”
这么大块头的弟弟堵在面前,像只忠实但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根本别想冲出去。
瘦弱纤细的左春鸣被弟弟一把抱起来,不由分说送回病床上。他担心伤到弟弟,也不敢真的下手挣扎,一时局面僵持。
电话对面的祈行夜:……什么老鹰捉小鸡游戏?
他无奈道:“要不然,左秋鸣跑一趟也是可以的。”
唯一的问题是左秋鸣的调查官身份……
祈行夜还没想好要怎么指挥左秋鸣,对方就已经一口答应下来:“交给我吧。”
祈行夜:???
他大惊:“这么听话的吗!”连调查官调令都不需要?
商南明摇摇头:“跨地域指挥正式调查官不容易,但让左秋鸣代替他哥完成工作?简单。”
因为左春鸣这个媒介,祈行夜对左秋鸣的影响力,恐怕比左秋鸣的直隶上司蔡琰为还要深刻且有用。
左秋鸣:我去干活,我哥拿钱,嘿嘿
算盘打得啪啪响。
事实证明,一个经受过专业培训,拥有超高素养的正式调查官,堪称是最佳助力,让调查进度快速推进,事半功倍。
左秋鸣很快循着村民们指出的路线进入荒山,在祈行夜另一位向导朋友的帮助下,成功进入山野深处。
当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前方时,不由屏住了呼吸,眼神震撼。
“我的天……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群山被镀上一层浅浅光亮,阳光穿透树林,落在林中建筑。
那栋银白色冰冷的全封闭建筑,折射着冰冷无机质的光线。
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通过那张现场拍回来的照片,都能看出那栋建筑的不寻常。
仅仅是从外观,就能大致看出这栋建筑采用的已经是超高规格的防攻设计,经过特殊设计后易守难攻,依托地势山林作为掩护,极有可能在地底深处,还存在尚未暴露的部分。
像沉入海水的冰山底层。
祈行夜严肃了眉眼,将照片转给余荼,问她能看到什么。
越是观察,余荼就越是皱紧了眉眼。
“一米厚的铅板,防辐射防污染的最高等级,盾式结构,这栋建筑从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外部攻击,一体化成形的硅晶石外立面包括三层钢板结构,一丝缝隙都没有,确保外部毒气无法渗透入内,内部也无法沟通外界。
“一旦发生意外,就算是用最大口径的□□,少说也要二十分钟才能砸开。”
余荼神情严肃:“就算是让3队来,也只能将攻击突入所需要的时间门,缩短到五分钟。”
但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即便一秒钟,都足够改变太多事,生或死。
五分钟,足够这栋建筑内的人销毁资料,开启自毁程序,从暗道撤退,清理现场。
到那时,就算他们进入建筑,所得到的也只是建筑这个空壳。
完全违背了最初的目的,什么有效情报也拿不到。
祈行夜转身,看向商南明:“商,你怎么想?让南方分局协助突入?”
云省是南方分局的辖区,距离也更近,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给南方分局。
但商南明只是平静的在文件上签好最后一笔,便抬头静静看向余荼。
无声的等待与要求。
余荼挑眉,缓缓抱臂在胸前的防御姿态:“商长官,3队可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使唤错人了吧?”
商南明不说话,继续平静直视。
余荼:“…………”
她先一步败下阵来,翻了个白眼摸出终端:“你为什么会知道3队在云省有布局?商南明,我自认情报严密,没有泄密的可能才对。”
商南明缓缓眨了下眼:“我不知道。”
余荼联系的手一顿。
商南明继续平静道:“我什么也没有要求,是余队热心助人,自愿帮助搜查陆晴舟秘密建筑。”
余荼:“…………”
她咬牙切齿:“商南明,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商南明轻笑一声,搁置下手中钢笔,仰身向后:“和余队相识这么久,才发现,原来余队竟然这样热心善良的人,失敬。”
余荼冷笑:“你们夫夫要是想联手气死我,可以直说。我怎么才发现,不仅是祈行夜被你带坏成了狐狸,你也学会了祈行夜那气死人的臭毛病?”
她现在反应过来了,商南明刚刚分明就是诈她。3队要是在云省安排了队员就最好,没有也不会有损失。
商南明气定神闲,不置可否。
以他对余荼的了解,对方既然已经将罗意威安排去了t国,追查创始人和财团长达数月,那以余荼的谨慎,在罗意威调离云省之后,不会使西南边陲防线空缺,一定会就近调派队员过去,暂时代替罗意威。直到案件彻底结束。
他只是不知道,余荼调过去的,究竟是哪位队员。
余荼看着商南明,在联系自己队员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队员:……余队,你这样,我好害怕。
余荼冷笑:“商南明那一窝,没一个省油的灯——包括祈行夜。”
无辜被卷入的祈行夜:“???”
关我什么事?委屈。
但3队一向是精简化作业,即便有队员驻守,也只有单独行动的一位,一旦攻入秘密机构,独身很难确保不会造成人员外逃遗漏。
商南明拒绝了请南方分局协助的建议。
“不能惊动南方分局。最好绕过他们,秘密行动。”
商南明平淡道:“蔡琰为一向不喜欢我。如果让他得知这处建筑的存在,他很乐意先一步持有,以此来要挟交换权柄。”
祈行夜惊奇凑过去:“长成商长官这样,还有人不喜欢吗?”
不等商南明反应,祈行夜已经伸手揪住了他的脸颊。
还捏了捏。
商南明:“…………”
“松手。”他努力保持平静。
祈行夜又捏了捏,看起来像在回味手感:“唔,商长官看着冷冰冰的,肉还是软的嘛。”
商南明无奈:“因为我也是活人。”
旁边的白翎羽:“噗。”
没有人比她更愿意看到商南明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了。
白翎羽幸灾乐祸,并大声嘲笑。
——商南明不高兴,她就高兴了哈哈!
余荼瞥了眼白翎羽,眼神无奈。
自己哪来的这么个下属……没看到商南明表面反抗,实际乐在其中吗?
祈行夜倒是猜到了蔡琰为会有如此态度的原因。
他在去云省之前,也状若无意向总部秘书处的人问过,南方分局的局长,是什么样的人,和林不之是同一种类型吗。
秘书处的人想了想,只向他说了一个词:失败者。
蔡琰为,是权柄斗争中的失败者,为此才“发配边疆”。
而那场斗争中的胜利者,则是商南明。
但这只是蔡琰为自己的视角。
事实上——“蔡琰为始终认为,是商南明胜利,才成为的特殊长官,但从一开始,特殊长官这一职位,就是为商南明设立的。没有商南明,根本连这个职务都不会有。”
余荼双臂抱于胸前,斜倚在沙发上,直视着书房里的商南明,道:“虽然不喜欢商南明,但3队认可商南明的实力。”
作为现场指挥官,统筹规划,调兵排布以及应急处理……商南明以实际成就向所有人证明,这就是他应该站立的高度。
余荼勾唇轻笑:“祈侦探,你的搭档,是调查局有史以来最重要,也最好的一位长官。”
即便她并不喜欢他。
商南明挑眉。
祈行夜则骄傲挺起胸膛:“那当然。他可是我的搭档。”
自豪,并且毫无保留的热烈情感。
商南明愣了下,随即笑意柔和了眉眼,深深注视着祈行夜忙碌中快速调配指挥队伍的身影。
晨光洒在他眉眼间门,驱散了冷意。
余荼看着这样的商南明,唇边笑意加深,眼神意味深长。
却不准备向商南明挑明——她很好奇,当商南明终于发现自己这份情感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有趣表情?
虽然无法调用南方分局的力量,但这并没有难倒祈行夜。
他转身离开客厅,到院子里找到了正在与下属通电话的云翳清。
“小云,通知你的朋友们,现在是他们需要偿还人情的时候了。我要他们帮我做一件事。”
祈行夜将余荼给他的一次性虚拟号码抄在便签上,放进云翳清手掌中:“让他们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带他们去山里寻找一个秘密设施,极有可能是t国资本财团设立在云省的秘密研究所。”
“任务是攻下秘密研究所,查清楚里面正在进行的究竟是什么研究,带回所有的人和数据,一切。”
祈行夜神情严肃:“秘密设施极有可能拥有大体量武器装备,它不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并且极容易有生命危险。”
“我不逼他们,他们可以先考虑好,再决定要不要接下这次任务……”
祈行夜话未说完,云翳清已经笑了。
他握紧手掌,毫不犹豫收下了那张便签。
“祈老板,不要妄自菲薄。”
云翳清拍了拍祈行夜的肩膀,笑得爽朗豪气:“你太低估自己对我们的重要性了。朋友?我更愿意称其为恩人。你救过我们的生命甚至灵魂,让我们不至于堕落,给了我们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人生重来。”
“如果是为了你,死又何妨?”
祈行夜一愣。
云翳清已经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随即越过他,到一旁迅速联系上了自己在云省的队员。
那些没有跟着祈行夜回到京城的队员们,甚至是更多接到电话的人,在得知祈行夜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毫不犹豫起身离开家门。
死亡的可能性?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曾救过他们,延续了他们人生的人,是超越了死亡的重要,绝不可辜负。
祈行夜给他们的那个虚拟号码,是临时驻守云省的3队队员号码,经过技术的层层加密,只有这段时间门可以联系上。
当任务结束,这个号码连同所有的通讯记录,都会被彻底抹除。
不会有人发现3队的踪迹。
在众人集结起来之时,3队队员看着这些气势不凡的救援队队员,有些吃惊。
他本来没有在意余荼对他说的,会有一支队伍跟随他一起冲锋。他以为那不过是临时召集的散兵游勇,起不了多大作用。
甚至有些不理解,为何余荼会让那些除了贡献人数之外什么都不行的人,来拖他的后腿。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这样一支训练有素,彼此默契信任的队伍,3队队员才理解了余荼的决定。
“我们都是祈老板的朋友,如果背叛彼此,都等于背叛了祈老板。”
那些人笑容爽朗,如是说:“既然是祈老板的朋友,那一定值得信任。”
——只要有祈行夜这个媒介在,即便是第一次见面的双方,也会愿意信任,并向对方托付自己的性命。
因为祈行夜,是他们共同的朋友。那就一定不是“坏”人。
队员不由错愕。
为他们对祈行夜全然没有保留的信任与凝聚力。
“余队,您这是……上哪找了祈行夜这么个狠人?3队替补名单里的新队员吗?”
他眼神复杂,压低声音道:“这简直比得上一支小型私人军队了。甚至比以前在国际战场上遭遇过的那些外籍雇佣兵,还要恐怖。”
雇佣兵拿钱办事,出人不出心,松散不足为惧。
但这些人……他们为信仰而战。
他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祈行夜。
余荼低低“嗯”了一声。
她掀了掀眼睫,锐利眼神看向落地窗外的祈行夜。
她想起,林不之曾经无意间门对她提起过,祈行夜朋友众多,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量级,完成了质变的转换,使得朋友也成为了实质性的威胁,事到如今,已经无人再能动摇祈行夜在调查局中的位置。
而现在,余荼忽然很想让林不之亲眼看看这一幕。
林不之说对了。那些朋友……是堪称恐怖的力量。
在祈行夜之前,余荼从未想到,竟然有人能仅凭借“朋友”,就做到这种地步。
祈行夜察觉到了余荼的视线,他转过身,站在白金色的晨光中热烈向余荼挥了挥手。
“余队,搞定了!”
他欢快的吹了声口哨,像完成了任务后骄傲又快乐的小汪汪:“等着收战况报告吧。”
余荼怔了下,随即轻笑着挂断电话。
“好。”
云省的密林中,天还未彻底放亮,就已经有一支队伍悄无声息的从树影下潜行而入,在荒村村民的指引下,精准而快速的接近那栋银白色建筑。
早就等在现场的左秋鸣立刻上前,低声说明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并快速脱下调查官的黑色制服,换上了救援队的衣服,从救援队手中接过他们的武器,隐瞒去自己调查官的身份,只以“左春鸣弟弟”的普通人身份参与到这场战斗中。
轰然巨响打破了清晨山林的安静。
不等银白色建筑物中的人反应过来,早已经包围了建筑物的救援队已经迅速突进,重火力一刻不停的压制,枪弹倾泻而下,硬生生撕开了秘密研究所厚重的金属外壳,砸烂它的保护壳,毫不犹豫突入。
武装安保冲出来,但不等看清来者,就已经倒了下去。
一队人如同深深插进地方心脏的尖刀,镇压,制服,保护并收集数据,检查,防守,拦截试图逃跑的科研员,收押全部人员。
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快速攻占整个秘密科研所。
在其中,顺利发现了印有t国资本财团标识的文件和相关证据,3队队员更砸开了保险库,发现了其中在绝对零度保藏着的粉色晶体。
尚未被来得及使用的粉色晶体被封装在玻璃体中,如同被冰封在皑皑冰雪中的粉水晶,剔透而美丽,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却是致命的危险。
3队队员立刻意识到了其中危险性,快速向余荼进行报告。
“我知道了。”
是商南明接起的电话。
他平静道:“在祈行夜联系你们的同时,机动1队也立刻出发,一整支小队从京城起飞,支援你方。带队者为罗溟,他携带了你们所需要的一应封装和拘束装置。”
商南明下令:“搬空秘密研究所,全部带回京城,接受检查。就算是一粒沙子都不要放过。”
“是。”
3队队员不由严肃。
但当他发现秘密研究所最不易被察觉的角落中,已经明显有被打开过痕迹的隐秘地道,从地底直通山林外之后,还是惴惴不安的向余荼汇报,说自己无能,还是放跑了几个秘密科研所的人。
科研所易守难攻,实在是太硬了难以啃下,他们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占领,已经是人类战力的极限……这是客观事实。
但仍旧令3队队员愧疚:“抱歉,队长,是我无能。”
余荼平静:“既然知道,那就再努力,更努力的提高你自己。不要辱没了3队的荣誉。”
“我不怕你输一次,只恨你输一世。”
队员深深低头:“是。”
几小时之后,机动1队的运输机抵达云省,在祈行夜另一位职业是看门大爷的朋友的帮助下,秘密降落在了距离研究所最近的一处早已废弃的机场。
云翳清的救援队在交接了现场之后,就放松了下来,向接手的调查官们挥挥手,一把搂过还在懵逼中的左秋鸣就准备带他离开。
“等等,你们这是去哪?”
罗溟皱眉。
救援队众人笑道:“我们本来就是祈老板的朋友,为了帮祈老板才会在这。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早饭还没吃,当然要先回城里去吃一顿好的了。”
“对对对!还要开几瓶酒!”
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中,左秋鸣一脸懵逼:“可我不是你们救援队的啊,带我去干什么?”
救援队毫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管你是谁!只要你是祈老板的朋友,那你就是我们的朋友,酒肉就有你一份!”
“走走走!”
左秋鸣:“??”
总觉得逻辑哪里不对,但偏偏就是被说服了。
有调查官本想去追,却被罗溟抬手拦下。
“不用过问。”
调查官错愕:罗溟队长,不是一向办事最严苛的吗?怎么现在会放这样一群来路不明还深入过污染研究所的人离开?
“那是祈侦探的朋友。”
罗溟严肃,眉间门皱纹深深。
却满是信任。
“既然是祈侦探的计划,那就有他的道理。我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整座秘密科研所很快被小心拆装,装上了运输机,在十几个小时的忙碌之后,踏上了返程。
“蔡琰为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
祈行夜趴在浅木色的书桌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商南明,向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终端屏幕:“左秋鸣说,他可以帮忙隐瞒。”
商南明点点头:“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罗溟适时打来电话,询问这满满一运输机与污染有关的证据,都送去哪里,由谁负责。
“还是科研院吗?”
罗溟看了眼舷窗外:“按照过往惯例,所有与污染相关的大型证物,尤其是污染凝华晶体,都应该交由科研院,由科研院负责保管和研究。调查局无权干涉。”
今日的京城,春日晴朗。
商南明微微垂眸,看向趴在自己面前嘟囔着鼓起两腮像奶狗一般的祈行夜,他的眼中也落入了春色。
“不。”
他勾唇轻笑:“这次,不交给科研院。由调查局新组建的科技部门承接和负责。”
“商长官!”
罗溟错愕:“这不符合规定!调查局和科研院的职责划分一向泾渭分明,互不冒犯。如果我们不将这批证物送到科研院,我们这是职权侵占。”
到那时,不仅会令科研院不满,更会闹到京城方面。
其后果,无异于引发一场海啸。
商南明却毫无惧色。
“规则是死的。我是活的。”
他轻轻垂下眼睫:“罗溟,我就是规则。”
“联系林不之,联系科技部门负责人徐文卿。”
罗溟错愕几秒,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严肃点头,忠实执行商南明的命令。
远在总部的林不之,还不等从运动后酸痛的一夜好眠中彻底清醒,就被秘书紧急敲响了房门冲进来。
“局长,紧急事态。”
他弯腰,将终端展示到林不之眼前:“商长官刚刚从云省收缴了几十吨重的证物,但不准备按照规定送往科研院。”
“商长官的意思是……由我们调查局接手。负责人,徐文卿。”
还睡眼蓬松的林不之扫了眼终端。
醒了。
林不之:“…………”
半晌,他无奈摇摇头,掀被而起:“这个南明,比闹钟都要好用。就会给我出难题,找麻烦。”
“看,现在都会给我安排工作了。”
林不之扣好最后一颗制服扣子,无奈向秘书道:“我现在都不知道,究竟谁是上司谁是下级,现在都是商局长给我安排工作。”
“我看啊,这个局长的位置也干脆给他算了。”
林不之摆摆手,从秘书手中接过终端,迈开长腿走向会议室。
但秘书却敏锐的看清,在林不之那副无奈神情下,隐藏着的自豪与由衷的愉快。
他立刻了然。
作为局长,林不之不能轻易对外表态,在时局不明朗之前被人看穿他的立场。但是就算林不之不说,他其实也不满科研院这种职责划分方法很久了。
只要被送往科研院的重要证物,就像进入了黑洞。
调查局可以拿到科研院给出的文件和报告,但却根本无法插手科研院,更不可能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被送去的证物。
在科研院院长的铁血手段下,整个科研院都被管理得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这是好事。
——前提是,调查局能够确定,科研院从未有一字一句,欺瞒过自己。
不论是商南明还是林不之,这两位调查局中身处绝对高位的存在,都不是会轻易信任他人的性格。
即便是作为兄弟单位的科研院。
所以商南明才会力排众斥,建立独属于调查局的,可以接受调查局全权掌控的科研部门。
——科研的这把刀,他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而现在,商南明的这一招,就是隐忍多年终于破土而出的春蝉。
石破天惊。
这批被从云省收缴的衔尾蛇污染研究证物,尤其是那些封存完好的大批量粉色晶体,拥有足够让科研部门奠定基础的重量,让科研部门可以有底气与科研院抗衡,拥有不低于科研院的技术成就和未来。
作为新成立的科研部门的第一次任务,它的重要价值,足够让调查局有底气与科研院“决裂”。
直到这时,秘书才恍然,像是忽然想明白了商南明这些年的计划,看懂了他走的每一步棋。
不引人注目的暗中布局,将恐怖的野心分解成一个个微小目标,一步一步,逼迫科研院妥协退让。
从向调查局提交报告,提供全程细节报告,要求随报告一起递交研究全过程的监控录像,强势让科研院允许调查官派驻并监督研究过程,建立调查局下属科研部门……
在科研院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商南明面前,节节败退,直到丢失了全部阵地。
争权夺势。商长官,在从科研院手中抢走权限,虎口夺肉。
秘书脑海中忽然闪过这几个字。但下一秒,他惊悚的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删除。
“局长,商长官他……现在的时机,会不会不够好?”
秘书犹豫,压低声音问:“我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接手这么大的盘子。如果搞砸了,那科研院那边就有理由针对我们了。”
“那就不要搞砸。”
林不之轻描淡写:“不够好?还需要好到什么程度?永远都不会有完美的时机,等待完美,只会一事无成。”
“重要的是,不要问困难与否,而是现在,立刻,就要去做,只想着怎样成功,而不是担忧会不会失败。”
林不之淡淡道:“南明选择的任何时机,都会是最好的时机。”
会议室中,已经有各部门的长官和负责人听到消息,陆续赶到。
他们彼此絮絮低语,眉头不展,交流着彼此所知的情报。
而科研部门的负责人徐文卿,这位每次开会都是小透明的边缘人物,现在忽然成了被所有人围绕的关注焦点,变成了香饽饽,谁都想试图从他嘴巴里撬出点什么。
这让一直都只埋头负责技术的徐文卿很慌。
人,好多人啊!他要呼吸不过来了。他有没有说过,自己其实是个社恐来着,只喜欢公式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啊啊啊!
林不之注意到了徐文卿的囧途,忍俊不禁。
他向秘书摆了摆手,笑着道:“去帮帮徐部长吧,我们未来的徐长官,现在看起来很想立刻撞死在这里。”
秘书疑惑看去,随即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的工作就是和人打交道,协调各方,平日里大多接触到的也都是各方负责人,倒是很少会见到徐文卿这一类。
——徐文卿看起来真的很慌,像被突然扔进人群的猫崽,整个都炸了毛。
“商长官为徐部长出了个难题啊。”
秘书摇摇头,笑道:“让习惯于搞技术的人突然面对这么多人,真是为难徐部长了。”
林不之眉眼含笑:“他会习惯的。”
“或许未来,我们还要称呼他为徐院长。”
秘书已经迈开的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步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没找到陆晴舟本人,但从陆晴舟其人顺藤摸瓜,送了调查局这样一份大礼,祈行夜心情颇好。
他哼着歌在侦探社里慵懒抻着手臂身躯,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眯眯模样。
晋南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地下关押着的创始人消失了。
他大惊失色,连忙去找祈行夜:“祈侦探!不好了,那家伙跑了。”
“嗯?”
祈行夜眨眨眼:“我们家可是有大仙镇宅的,这还能跑?谁能跑?”
随即,他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啊。”
他满不在意摆摆手:“我让小云带他回云省了。”
晋南错愕:“啊?为什么,他不是污染案件主犯?”
“天灾和,可是截然不同。他这已经算得上是反人类罪了。”
祈行夜笑眯眯趴在落地窗前的阳光中,悠闲晃荡着一双长腿:“谁说我放他走了?”
“我明明是把他推进了地狱啊——永生永世,无法逃离。”
祈行夜歪了歪头,笑容明媚。
“希望他嚎得惨一点,对我的名字记得更深刻一点。”
他竖起修长手指,抵在唇前:“嘘,到了阎王面前,记得说……”
“是祈行夜,送你去的地狱。千万,千万,不能忘记。”
然后,忏悔吧,哀嚎吧,回忆起自己生前所害死的那些人,感受着因他们的怨恨而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折磨,你会知道,自己所经受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绝望和疼痛,都来源于你自己。
谁杀了你?
是你的罪孽杀了你。
他们的死亡对你而言曾经只是文件上一串无所谓的冰冷数字,你连他们的姓名都不知道,更记不住他们的脸,不知道那些作为失败试验品而死去的人,还有亲人朋友,在无助绝望的等待他们回家。
不过现在,没关系,你不会再忘记他们的姓名和面孔。
——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们都会回来寻你,那一张张充斥着怨恨的脸,将会成为你不可逃脱的噩梦。
你先是会痛苦,会怨恨,会试图求饶,想要用你无所不能的金钱买下这些冤魂厉鬼。
然后,你会绝望,会忏悔,麻木浑噩。
可是到最后,你就会明白——你是死有余辜的罪人。
甚至污染物,都比你更像人。
到那时,才是我给予你的最终结局:痛苦,悔恨。
无穷无尽,永没有休止的地狱。
“泰师傅,这是祈老板让我交给你的。”
云翳清和奶爸等人站在黑衣降头师的昏暗草屋中,将一只沉重的木箱放下。
他沉声道:“祈老板托我告诉你,这是因为你帮助了他,帮助云省大学逃过一次劫难,而付给你的感谢费。”
“祈老板说,你的怨恨,源自于此人的一生悲剧,将以此做一个终结,从此之后,泰师傅,你是自由的灵魂,可以放下仇恨,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从黑暗中缓缓步出的阿泰本来眉头紧皱,却在看到那木箱时,缓缓睁大了眼睛。
他打开木箱,就看到创始人肥腻肉身在木箱中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眼神恐惧。
而阿泰,缓缓咧开嘴角,笑了。
“杀死我的父亲,母亲,污蔑我的声名,让我变成杀父杀母千夫所指的罪人,毁了我一生的,恶魔。”
阿泰声音嘶哑粗粝,浑浊的眼珠却浮起水光:“终于在今日,抓到你了。一切,得以终结。”
他哽咽,向云翳清等人双手合十:“谢谢,真的谢谢,神佛将永远保佑你们,我将以我的生命祝福你们。”
云翳清还礼:“泰师傅,要感谢,就感谢祈老板吧。这是祈老板送给你的礼物。”
“他说,你虽然手染鲜血,却独身挡住灾难,救下云省大学全部师生,你的灵魂在闪耀,甚至比很多普通人还要耀眼。”
“你应当拥有你的第二次人生。”
阿泰深深躬身:“谢谢……祈行夜。”
“请替我转告他,从此以后,倾尽我所能,愿助他一臂之力。”
当草屋中只剩下阿泰,以及木箱中惊惧得屎尿横流的创始人,阿泰缓缓转过身,阴沉看向他,咧开笑容。
“现在,轮到你了。”
“放过我,求你,我有钱,很多钱,都给你,放我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天,草屋中的惨叫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所以你看,冤有头债有主。”
祈行夜歪了歪头,在灿烂阳光中笑得明媚:“我不喜欢未完结案件,所有的委托,最后都会画上圆满的句号,可以被归档在册。想必阿泰,会很喜欢我送他的这个结局。”
“这一次的案件,到这里才算是终结。唔,当然——还有陆晴舟。”
他笑道:“别担心,我会找到他的,即便是天涯海角,挖穿地球。”
祈行夜晃荡着长腿,微暖的春风吹起白衬衫的衣角。
在阳光中耀眼得仿佛在发光。
商南明看得出神,良久,才收回意识。
“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让宴颓流负责审讯,从创始人那里问出情报,让云翳清等人跟你前来京城,等创始人对调查局失去价值,就把剩下的渣滓交由云翳清,让他护送创始人回去,交给阿泰,按照你的计划,步入他的地狱。”
他平静问:“在你与阿泰分别时,就已经计划好了后续所有事宜?”
让所有的这一切,都形成了闭环。
祈行夜欣然点头,又笑道:“当然。不过我还是要承认,秘密研究所还是意外之喜的。”
“一想到陆晴舟会因为损失这样重要的设施而生气暴怒,我就非常开心。”
他的笑容灿烂,像是在草地和花朵间门肆意嬉戏的纯白小狗。
“敌人不高兴,我就高兴。”
他快乐的吹起口哨:“真想看看现在陆晴舟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别担心,我已经在寻找他了。祈行夜出品,使命必达,找到他只是时间门问题。”
商南明长久注视着祈行夜,眼神格外认真。
像是想要把坐在阳光与微风中的俊美青年,牢牢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灵魂上。
永不忘却。
祈行夜挑眉:“怎么样,商长官?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向商南明眨了眨眼,k
“要不要把你的人生也委托给我?我很靠谱的。祈行夜牌私人侦探,只需二百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值得拥有”
祈行夜歪了歪头,笑容灿烂,比春日的天空更加晴朗。
“会有人不爱我吗?不存在的,我可是最棒的私人侦探。”
“商长官,还不快来下单?小心被别人抢走哦”
商南明无奈,走过去张开双臂,护住了晃荡着快要从窗沿上掉下来的祈行夜:“小心。”
在春日和煦的风中。
他抱了他满怀。
皮肤的温度透过白衬衫传来,温暖,沉定。
发丝拂过脸颊,清爽白色的肥皂味道混合着早春花香,顺着风,淹没了满室阳光。
商南明恍惚。
他抬起头。
猝不及防,撞入了祈行夜灿烂的笑颜。
沉溺于那片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眸光海洋,无法逃脱。
也不想逃开。
在春日里。
在阳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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