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镜中猩红(1 / 1)

【第九千一百零一次,居然还能继续,我很好奇在你究竟有多恨身穿我这样盔甲的人,为他们设想了多少种没有重复的死亡形式。】

巨制拱门关上,又一次将冰冷太阳的光辉隔绝在外。阿泰尔·金在紧闭的门前站起,从破碎的气管里咳出鲜血。

他熟练地扶正自己歪斜的头颅,手指穿过断掉的肌腱和血管,把破碎的颈椎复位。

然后,他一步一步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或者并非完全一样。你把我的头打掉了八百多次,其中有四十次是连续的。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哪怕一个不一样的角度对你来说都有意义?】

有东西在雾气中成形,化作一阵箭雨呼啸落下。

铁质的、青铜的、甚至有骨质箭簇,原始的兵器轻松地订进耀金装甲,留下恶毒的伤口。阿泰尔一支一支地把它们拔出,将带着自己血肉的箭矢随意抛下。

就像无数的岁月以前,那个孩子扯一片草叶,每走一段就随意地撕掉一点丢在回家的路上。

【你要杀的人不在这里,他们有事暂时离开了,这里只有我。你一遍遍折磨的人,是伪造的精金。】

他用相当不客气的语气对半空中某个存在指指点点。

【对你来说差别不大是吗?只要披着这身盔甲,那么对你来说是不是真的差别也不太大是吗?】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把我……当代餐?】

巨口乍现,獠牙伸张,长着一百只眼睛的猎犬流着毒涎扑出,咬住了他的手臂。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恶魔的外观,却未感到太恐惧。他没有去想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

毫不迟疑地,阿泰尔挥拳砸向大猎犬。

这是他第一次抱着要杀死对手的想法出击,仅凭他自己的意愿。一拳又一拳,直到猎犬的头颅粉碎,整头无生者变成一团哀嚎的红云。

他从那团血雾中抽出手臂,被咬碎的骨肉和臂甲复原如初。

【你知道吗?上辈子我还没被狗咬过。然后在这个鬼地方,我被长得酷似犬类和蜥蜴糅合物的东西撕碎了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

他继续往前走。从远处的雾中传来战争的呐喊,无数外观狰狞的身影在耸动。

【刚开始我怕得要死。我是个凡人,我不像他们一样被训练得在任何天灾面前都能面不改色。】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形象要被塑造得和他们一样。但我知道我不是来做他们的替身的。我受够了。】

【我不能总是这样死死死……】

身披猩红带刺战甲的战士从雾中冲出,阿泰尔大步向前,迎上他们。

他把最后一支黄铜做的箭簇刺进第一个猩红战士的面甲,把对方抛向继续冲来的敌手,搅乱他们的队列,挥拳和他们厮打到一起。

耀金和黄铜碰撞,天鹰和颅骨碰撞,祷言和尖刺碰撞,一个金色的身影在一片猩红中翻滚。

【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出现的都是恐虐的爪牙。你对战争有特殊的偏好吗?】

【我不想知道。但我要你现身。你也离不开这里,我猜得对吗?】

【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模样?】

最后一个了,他没有注意对方是混沌阿斯塔特,还是没有皮肤的的放血鬼。带齿的剑刃咬进他的身体。明明流的血已经够把整个通道淹没了,为什么现在还有血能流出来?

这里的一切是虚假的,和他交战的不过是一场已经结束一万年的战争的回响。他出不去这里,死亡也进不来这里,只有疼痛将他牢牢地困缚在此。

他一个头槌敲碎了对方的头颅,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把那柄带齿的剑拔出来,用力把对手按到地上,一剑一剑刺下,直到血肉实体重归于血影。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声音。

‘阿泰尔?阿泰尔?听得见吗?还能说话吗?’

那一瞬间他感到惊喜。就像他在大训练场里听到就像在这个声音一样。就像在黑暗里看到一束光,就像风暴中飘摇动荡的小艇抛下了船锚。

【赫利俄斯?是你——】

他所处的空间震动起来,一种古怪的、难以理解其发音方式的声音沿着地表传播,鸣啸不止。

有东西把船锚当鱼钩吞下去了。

油腻的雾气像突然被重力捕获,如同液体一样落下。建筑群和战场的遗迹就像溶解其中,仿佛水面的倒影一样因为涟漪而扭动,随之融缩。这个领域没有实际的方位之分,金色的雨雾渗入四周的地面。





一个个透明平滑的镜面浮出雨幕,古老网道战争的旧址在瞬息间变成那道晶莹镜廊。

只是那些明亮的金色影子消失了,镜廊变得昏暗,另一些金色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其中,还没有被点燃成腾腾炽烈的金焰,林立的战戟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暗金色的树林。

他确信他在里面看到了大训练场与他交手的阿拉琉斯禁军们。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有一个非实体的形象在镜廊相对于他的上方成型。光线经重重镜面的折射,在巧妙的角度错落下形成了一对巨大翅膀的形状。那双翅膀在把自己扭成一个古怪符号的形状,光影都涂着浓厚的猩红色,就像亚空间中血神领域的投影。

阿泰尔隐约看出了这套镜面系统运作的方式。

一些镜面随控制投射出一个形象的虚影,另一些镜子又将这个影子投射到外面,于是在这个镜宫的外部、真正的现实,人们就能看到那个控制镜廊的意志想要给他们看到的景象。

那么现在,外面的景观应该是……

狗头人,何时来的?

阿泰尔看了眼手中那柄红色带齿的剑。可能因为被握在手中,它没有随着雾气消失,连上面的血迹都没有消退,斑斑驳驳地提示那片血红是何者的标志。如果这就是被投射出去的东西,那么现在只能希望银幕小一点,不要被太多人看到。

笑话,禁军都出动了。

阿泰尔知道麻烦大了。丑角出现在皇宫可以当作机密封锁,恐虐恶魔的出现却是抬眼可见的事情。一场没有卡迪亚之陨、大裂隙展开、星炬熄灭以及原体归来作铺垫收尾的狮门之劫,唯一要为这场灾难负责的人是他自己。

而他现在甚至没法离开这个地方,他甚至不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如果在事后受罚的时候才能出去,命运未免过于残酷。

会被关回影牢吧?

如果足够幸运没有被当场格杀的话……

等一下。阿泰尔在镜廊里打了一个寒战,再次看向两侧镜影里暗金色的森林。这个星球上或者整个帝国能够把他缉拿的人,是不是刚刚都被封装在这里了?

他想到了先前被呼啸打断的赫利俄斯的声音。

【那种事情……不要啊!】

他开始在镜廊里奔跑。那些镜子不再允许他进入了,通向外界的路被封住了,他于是捶打每一面冰冷的镜子,一面面地看过去,试图在队伍里辨认出他认识的那个人。

【赫利俄斯,你在里面吗?】

然后他听到一声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伴随着某种存在因受挫而发出的尖啸。那些投射出猩红羽翼的镜面破碎开来,那个幻影被毁坏消失。

这么快?不过,这是好事。是不是dio采取了压制措施,或者图拉真做了些什么?镜影里面没有看到他们。

碎片脱落,像落了一阵猩红的雨。不洁的猩红在半空剥脱,碎片化作钻石般银白无瑕的粉尘。

一个金色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正用温和的语气询问他的状况。

【赫利俄斯?】

阿泰尔知道一定是他的好室友帮他解决了麻烦。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像先前所见的那些金色战士们会做的那样像赫利俄斯致意。

他没有想起来自己还站在某一些小丑的舞台上。此时没有了镜影,弄臣的锁链正毫无阻碍地接近。

他没有注意到镜廊正在震颤,不知道那头狂野的凶兽将因为小丑神的挑弄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也没有意识到他在现实中的身体还不归他控制,僵立在狮门前的那个战士现在都还没有放下手中长剑。



【那些东西又靠近了,我不喜欢它们。】

【serpentifores,serpentifores……】

【一样斑斓,一样有毒,但它们不是……如此短小无力,但又这么的光怪迷离。】

【它们吐出了不祥的丝线。那些茧。那些图案……】

【高塔……】

【黑石……】

【海洋……】

【火焰……】

【火焰?】



当你要去安抚一个受惊的人,你不能显露出太多恶意的暗示。

禁军是暴力的象征,赫利俄斯知道他这样突兀地靠近可能带来更多恐吓的意味。

但当他准备摘下头盔的时候,一道明亮的火光成为了烙印在他视网膜上的最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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